中國經濟增長率由兩位數變成了一位數,傳統企業受到極大沖擊。陷入困境的企業,究竟該怎么辦?在近期與企業家的交流過程中,他們不停地提出這個問題。這讓我想起了跟任正非的一次晤談。
中國經濟增長率由兩位數變成了一位數,傳統企業受到極大沖擊。陷入困境的企業,究竟該怎么辦?在近期與企業家的交流過程中,他們不停地提出這個問題。這讓我想起了跟任正非的一次晤談。
那是兩年前,任正非約我喝茶。我們談起稻盛和夫。我說:“人們過多關注稻盛的工具和術,而沒能深刻反省他厚重的‘無名之樸’。人們沒有去反思,為什么一個制作精密陶瓷的,可以創造出成就三家世界級500強的奇跡……”
任正非立刻打斷我的話:“王老師,你不了解稻盛和夫!”
我一愣,旋即一笑問:“任總,我哪里錯了?”
任正非說:“你說‘一個制作精密陶瓷的’,太過輕淡。稻盛做的精密陶瓷,是電子陶瓷等功能陶瓷,精密醫療器械和電子網絡的核心部件,以后大量會是陶瓷的,而全球陶瓷京瓷做得最好。京瓷已在引領一場實實在在的新材料革命,極大地推動通訊業和互聯網的發展。他們幾十年如一日地精進,做到了全球第一。我們只有追隨的份。華為擁有全球一流的數學家,但他們卻擁有全球一流的化學家與物理學家。我們趕不上他!”
真可謂醍醐灌頂!任正非與稻盛和夫都是“不隨大流”的人。他們在各自的領域里,都是憑借在現場頭拱地拱出一片天空。他們最知道一切精神、理念、好主意、創意,都必須有一個物質產品的載體,才可能存在。否則就只能是虛幻的空想。
人靠絕活立身,企業靠好產品實現高收益。人本身也是個獨一無二的絕活,企業都是獨一無二的客體。哲學、心法、理念,都是一個人或組織鍛造絕活和好產品的法寶。而這個法寶一旦脫離絕活和產品的實際載體,就不再有任何意義。知行不合一是沒有出路的,只是想模仿學習這些心法,當然只能竹簍打水一場空。企業人推動世界變革,是通過極致好產品而不是思想。
任正非給我的棒喝,讓我看清了我自己和不少世人。
首先是對企業生態的認識。企業究竟是一個家還是一個戰斗的團體?這兩種性質的生態,有全然不同的運行法則。家是無條件的包容和愛,企業則是一個搶占制高點的戰斗團體,一切對客戶的最終產出負責。如果迷失了這個最初的和最終的標準,企業必定會走“背”字。
其次,讓我認識到現在“國學熱”背后的疲憊和軟弱。大家都在講做人做事的基本品質,可就是不在有效性的絕活上用心思。華為堅持把“以客戶為中心”作為衡量一切抉擇的最終標準,毫不含糊。夏尊回憶利比亞戰爭期間華為團隊背起裝備往一線進發去搶修設備的經歷時說,“所有華為人只想著業務,業務就跟鴉片一樣驅動著我們。”
再次,有些企業家,滿嘴是仁義道德國學,卻是想讓員工改變工作態度,多干活,少要報酬。以前一直不清楚該怎樣去稱呼這些人。這回任正非簡單直接,那樣的人是偽君子,是騙子。
任正非的思想具有很強的沖擊力,這是中國知行合一根脈的傳承。你真想有絕活嗎?那你就要守住你原本的根性,歸根復命,守住真常,也就守住了自己的本,就守住了絕活的自身,當然會做出有魂的絕活!只是,人們太懶了,太矯情了,太舒坦了,不愿意勇猛精進,結果把怠惰放出來,撂荒了初心和最終目的。
當一個組織撂荒了絕活產品,怠惰就會奴役這個組織,死亡就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