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米見方的電梯里,同事們屏息凝神抬頭看著屏幕上不斷變化的指數(shù)。明知電視里的股評家是扯淡,卻忍不住阿Q一回,心想著下午再深V回來。
兩米見方的電梯里,同事們屏息凝神抬頭看著屏幕上不斷變化的指數(shù)。明知電視里的股評家是扯淡,卻忍不住阿Q一回,心想著下午再深V回來。
6月暴跌以來,電梯里的股神都快滅絕了,從1樓到27樓的過程顯得格外平靜。再也沒有人急匆匆地沖出電梯去下單了,所有人的臉上都寫著四個字——深度套牢。
要知道,在4、5月份的時候電梯里一片歌舞升平,按個樓層的工夫3%就漲好了。“你看,開盤就封漲停!”“上午回調(diào)的時候加了2手多單,今天已經(jīng)8個點了!”“又賺了個年終獎~”,不管你走進(jìn)走出電梯,這個狹小的空間毫無疑問是歡樂的天堂。在陸家嘴工作的金領(lǐng)們都過著收入不菲的日子,有錢就任性,加杠桿的大有人在。
樓下PE團(tuán)隊有個哥們兒,Daniel,在去年開始的這輪牛市里狂賺3倍。東北人,特別敞亮,中午吃飯跟他搶著買單的話,絕對跟你急。“小張,中午麗思卡爾頓還是Tavola?”我心想,丫又賺了,就問他“Daniel哥,哪家貴?”他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那就wagas吧”。
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一晃眼的工夫,來到6月底。他再也沒問過我們這樣的問題,后來旁邊的同事告訴我,Daniel哥在4000點跌破的時候——抄底了。
我們公司的電梯門上方有一塊筆記本電腦大小的屏幕,只播放第一財經(jīng)的節(jié)目。午飯時間下樓的人特別多,Daniel哥邊仰著頭看電視,邊罵股評家傻X。而那一刻,我可以感覺出,他多么想相信股評家一次,國家隊來了。
據(jù)說有一次在內(nèi)部會議中,Daniel的開場白是這樣說的:我知道今天這個時間開會不大合適,這樣吧,給大家10分鐘拋股票。那天是國家隊宣布聯(lián)合救市的第二天,市場依舊不買賬,說完,他轉(zhuǎn)過身去操作了起來。
當(dāng)你在談?wù)搰谊牭臅r候,你在談?wù)撌裁础D銈円娺^國家隊嗎,見過境外勢力嗎?大盤一綠就說國家隊下午護(hù)盤,你們真的和國家隊隊長很熟嗎?后來我們從媒體那里知道,國家隊真的來過,只是去了中信,此處省略一條新聞,請自行腦補(bǔ)。
必須反省的一點是,在自媒體時代,我們每個人都是有責(zé)任的。微博和朋友圈給了造謠者最低的犯罪成本,有的群里流傳出幾十家券商合力救市的聯(lián)合聲明,竟然在各種專業(yè)投資群不斷被轉(zhuǎn)發(fā)。一張連公章都沒有的A4紙照片都能自我YY,不做真實性分析,你不輸錢誰輸錢?盲從者無腦買入,隨后被跟風(fēng)者不斷自我強(qiáng)化,形成短期趨勢。我們每個人都是受害者,我們同時也是犯罪者,市場是我們自己制造的魔鬼。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敢問Daniel股票,只能陪他一起罵,原因是他的多單沒有平掉。
再碰到Daniel時是在從B2層(食堂)上22樓的電梯,那天興業(yè)證券首席策略分析師張憶東先生發(fā)布了一篇報告,《愛在深秋》。Daniel邊進(jìn)電梯,邊唱著“越過山丘,才發(fā)現(xiàn)無人等候,跌跌不休,時不我與的哀愁”。
他告訴我開始下跌的一周他蒸發(fā)掉一部車,第二周是2塊牌照,后面一周虧掉點購置稅,最后只輸個保險,因此判斷大盤到底了。我來不及計算這個數(shù)列是成等差還是等比,只能盡力安慰說“擠泡沫是好事,無腦的都被請走了”,Daniel哥脫口而出“誰說的,我還在啊”。我安慰道:“沒事,你有實力翻本,輸?shù)舨渴裁窜嚕瑧?yīng)該沒你邁騰貴吧?” 他沖過來一把揪起我的領(lǐng)子——“輝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