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土豆的故事讀后感,賣土豆的故事讀后感怎么寫
作者:閻晶明(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書記處書記)
在謝華良的兒童題材長篇小說《陳土豆的紅燈籠》里,“紅燈籠”是故事最后時刻才出現的意象,它是小說的“文眼”,是全篇故事收束時閃現的亮點。“雪天紅燈籠”也是小說主題的形象濃縮。這也是作者謝華良創作上追求美好結局的“高潮”。整部小說的核心人物是陳土豆,顯眼的意象卻是一頭叫“陳毛驢”的牲靈。這頭毛驢從頭至尾在小說中“活動”著,它是串接小說故事的線索,也是讓人物往來沖突并最終實現和諧的主要元素。小說以“紅燈籠”而不是那頭“陳毛驢”為題旨,正是作者創作意圖的一種刻意表達。
《陳土豆的紅燈籠》
吉林出版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出版
這是一部以“善”為故事底色,以“善”為人物性格共同點,以“善”為題旨的小說。這樣一種創作想法很單純也很美好,但要通過有效的故事、可讀的文字實現并非易事。小說這樣開始了故事并逐步推進:鄉村里的留守兒童陳土豆,看到本家長輩“三楞爺”抽打一頭毛驢,進而心生憐憫,又進而“意外”成了這頭牲靈的“主人”。自從得到這一牲靈的“撫養權”之后,展開的卻是一個接一個和陳土豆一樣、有著善良內心的人物形象和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故事,這些故事有人與人之間的沖突,而這些沖突又通常因互相之間的誤會產生,誤會與沖突最終都能被消除,達到平和。小說寫得如此美好,如此單純,這也為小說故事的展開帶來了格外的難度,即依靠人物一味的善良和情節單純的美好,如何保持小說故事的起伏,如何打開事實上并非單色的心靈世界,如何保持小說的有效推進和閱讀上的引人入勝,顯然謝華良在構思上頗用心思。在總體上追求表達善良與美好的過程中,我們也讀到了小說特別是長篇小說故事應當具有的復雜性。特別需要強調的是,這種復雜性并不只是為了保證小說故事的長度而設置的噱頭。人性的復雜,時代的影子,都在這一過程中得以呈現。15歲的陳土豆是一個留守少年,他的父母帶著更小的妹妹陳小魚進城打工,陳土豆于是以較小的年齡扛起一個“家”的名分。陳土豆的母親后來帶著陳小魚回到鄉村,父親卻因為躲債而不得歸。本來是一個人過著艱苦生活的陳土豆家里,迎來的不是溫馨,而是一撥又一撥來討工錢的人們,這些人還多是親友和鄉鄰。平靜的生活無法繼續,陳土豆的母親只身一人又回到城里去了,陳土豆和他的妹妹繼續留守鄉村。這樣的設置不但讓故事變得復雜,更讓故事背后透著現時代的生活影像。
小說的另外一條線索,圍繞著少年陳土豆與本家的“三楞爺”、本鄉的張豆腐之間的交往展開。如果說小小年紀的陳土豆與年長的陳三楞之間的沖突,還多是以誤會的形式“戲劇性”地呈現,陳三楞與女婿張豆腐之間的爭斗就多了幾許真實的“味”,他們大打出手甚至到了動用官司的地步。這樣的故事要拼接到一部以兒童生活為主的小說中并非易事。“陳毛驢”的貫穿就發揮了很有效的作用。小說借用一頭牲靈的歸屬權不斷轉換,將互不搭界的人物粘連到一起,變成一個整體,展開了一幅具有真實性和立體感的當代鄉村生活圖景。小說還穿插了另一條頗具溫馨色彩的線索,即張豆腐的女兒春妮與陳土豆之間的特殊情誼,陳土豆與妹妹陳小魚之間的真摯感情,又通過對陳小魚學業成長的描寫,把這三個少兒,寫成了一種親切溫暖的關系。小說在處理陳土豆與張春妮的關系時,既暗示了一種朦朧愛意,又堅持不讓其相處越出友情的“紅線”,分寸拿捏得可謂恰切。到最后,陳土豆的父母回到了鄉村,一家人過上了難得的團圓生活。本來漸入正常的生活,因父親陳水庫的病痛預示著還將迎來不少艱難。然而,人性的善良,親情、友情、鄉情的濃郁,就在這樣既紛繁又單純的故事交織中得到充實表達。
作為一部兒童文學類長篇小說,《陳土豆的紅燈籠》注重鄉土氣息的營造,從環境到意象,從人物名字到故事情節,“六畜興旺”的味道頗有諧趣。小說設置了適當的背景,以體現故事環境并非世外桃源,而是實實在在的當代生活。小說把兄妹情、同學情、母子情、鄰里情作為主色調,也加入了生活并不處處如意的復雜性。作者的用意顯而易見,且也達到了創作的初衷。當然,如果作品在突出善即為美這一主題時,能夠更加緊貼生活的土壤,表現出更具啟示性的內容,能夠把生活中的復雜和人生的不易與善的主題,在更深更廣的境界中展現出來,那應該會使小說的力道更有強度。
《光明日報》( 2019年07月24日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