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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描寫御花園的作文;關于寫御花園的作文

    我是這京城里最出名的花魁。

    不是因為貌美,也不是因為才情。

    只因我背后的勢力。

    五天前我用硯臺砸破了侍郎家公子的腦袋,昨兒個又把陳國公的寶貝孫子推進了河里。

    他們一個個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實在好笑。

    1

    我叫窈娘,一個背后有強大勢力的風塵女子。

    至于替我撐腰的人是誰,這又涉及到了另一個故事。

    十七年前,寵冠后宮的高貴妃去京城的玉安寺祈福,卻被驚了馬。

    彼時懷孕的高貴妃就只能在寺廟中草草生下小公主。小公主乖巧可愛,不到周歲便封了平樂公主。平樂,平安康樂。

    這是對小公主最好的祝福。小公主長至十四歲,當初替高貴妃接生的婆子找到貴妃,說當初在玉安寺接生小公主時,公主右腿上有個狀似蝴蝶的胎記。她曾在京城最有名的青樓中,見過一個小姑娘身上有這個胎記。而那小姑娘的模樣,和高貴妃有五分相似。

    而那天在玉安寺中,她接生的婦人還有一位。話已至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我——窈娘,便是那苦命被抱錯,又慘遭丟棄最終淪落青樓的小公主。高貴妃找到我時,我正被醉酒的客人拉到房間里凌辱。我拿著簪子劃破了自己大腿,將蝴蝶胎記毀了個干凈。鮮血淋漓下,才沒讓客人得逞。

    高貴妃很生氣,拿著劍直接刺穿了客人的心口。她又很心疼,心疼她的親生女兒淪落青樓狼狽至此。

    「所以,你是我娘親?」我細細洗著手,但上面仍然殘留著血跡,染紅了我的指甲。高貴妃抹著眼淚,哭得梨花帶雨。

    「窈兒,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啊!」原來,我有娘親啊。

    我問她:「那你是要帶我回家嗎?」她猶豫了。

    她說宮里已經有了位平樂公主,若再將當初的事情翻出來,當初在場的人都會受到牽連。再者,寵了十四年的女兒,若被發現不是真公主,很有可能性命難保。

    「窈兒,你是平樂的姐姐,不會忍心看她去死的對不對?」

    我很想說,她的死活與我何干?可是不能。

    因為我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并不打算接我回家,而是想讓我放棄公主的身份。

    但她又心疼自己所生的女兒,所以會盡全力彌補我。

    怎么彌補呢?我告訴她:「我不要公主之位,但你要答應我,從今往后在京城里,沒有人能欺負我。」

    她答應了。高家權勢滔天,而她又寵冠后宮,手中的權利比起中宮皇后還要大上三分。所以只要我不放火,至少不留下明顯的證據下,她都會護住我。

    她守住了諾言,往后的三年里,無論我行事如何荒唐,得罪了多少人,我都安然無恙。而所有想欺負我的人,都會在隔天被人莫名其妙打一頓。更嚴重一點的,就鮮血淋漓地躺在城外草叢里。時間一長,次數一多。所有人都認定我背后有人,沒人再敢輕易欺負我。就連那些士家大族的子弟,也都懼怕我背后的勢力。但他們又貪戀我的好顏色,總是湊到我跟前。

    十七歲生辰那天,我等了她一整天,她說要陪我過生辰,這一天的時間都只會屬于我。可她失言了。直到傍晚,她才姍姍來遲。我知道,宮里那位公主和我同歲生辰。她大抵是顧不上我的。

    「你可以不用來。」我向來對她沒什么好臉色。高貴妃眼底含著歉意,忙向我解釋:「樂兒受了風寒,我得守著她。所以……」「我說了,你可以不用來。」

    我打斷她的話,推開房門,「我還有客人要來,你走吧。」最后一點的眷戀,也終究涼了個徹底。

    她紅著眼,一步三回頭。又像是忍不住,站在門口說道:「你是我女兒,怎么能一直住在青樓呢?窈兒,你若是愿意,我送你去江南,給你一個新的身份,那是高家的地盤,在那里沒人敢欺負你。」

    我懶得聽她這三年每次來時都會說的話,索性直接關上了門。讓我去江南,真就是為了我好嗎?我笑了笑,心底一片涼意。

    這時,我屋內的窗戶被人從外面打開,緊接著翻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謝舒,我的意中人。

    「你怎么總愛翻窗?」我拿著帕子捂住嘴,輕笑了聲。「若不翻窗,如何進來給你過生辰呢?」謝舒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牽著我的手坐在椅子上。又像是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玉簪。

    「窈娘,生辰禮物。」我湊過去,讓他替我戴上。他笑了笑,將我攬進懷里,替我戴上簪子。他又說:「窈娘,再等我一年。一年后我定予你鳳冠霞帔,八抬大轎將你娶進門。此生,也唯你一人。」

    我羞紅了臉,心底是止不住的雀躍。情話多好聽啊。縱然是穿腸的,那時我也心甘情愿喝了下去。只因為他是謝舒,是我的意中人。

    謝舒和我的初見,并不算美好。醉酒的客人拉著我進了房間,我那時才十四歲,力氣小,根本就掙扎不開。被撕碎了裙擺后,我拿著簪子劃破了被他碰到的大腿。傷了身子也見了血,他就會住手了吧。

    我當時天真地想。可當他見著我腿上的血不斷涌出時,眼底卻是發狂的興奮。他用腰帶捆住我的雙手,然后去摸我腿上被血染紅的蝴蝶胎記。疼痛中夾雜著無盡屈辱。

    我那時恨不得咬舌自盡,但窗戶卻被人突然推開,慌不擇路翻窗躲難的謝舒,誤打誤撞進來,見我被凌辱,二話不說打暈了那人救了我。我哭成了淚人,謝舒安慰我,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糖,放在我手里。他告訴我說:「吃顆糖,就不要哭了。」那是我昏暗的歲月里,唯一見到的光,可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名字,屋外又傳來了動靜。謝舒只說了一句「等我回來」后,就跳窗離開。

    他離開后,高貴妃來了。母女認親的場景,好不感人。而此后一年時間,我一直都在等謝舒的出現。我想見一見他,謝他當年的救命之恩。終于在一年后,我再一次見到了謝舒。只是,他好像不記得我了。

    齊王府的世子過生辰,招呼了一幫狐朋狗友來到青樓。點名道姓讓我去彈琴助興。我那日興致好,便替他們彈奏了一曲。可那幾人喝多了酒,想對我拉拉扯扯。高貴妃留給我躲在暗處的暗衛在我的示意之下,正準備將他們丟出去。

    可還沒等暗衛出手,謝舒不知怎的就從人群中站了起來,將我拉到身后護住了我。他一貫是沉默的,此刻見我被調戲便怎么也坐不住。世子見狀先是一怔,隨即呵呵笑道:「既然謝舒喜歡窈娘,那便帶她上樓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哈哈哈……」

    謝舒大抵是被他們拉來青樓的,又或者關系并不好,否則怎么也不可能說出這種話。我雖在青樓,但至今無一人能入我房。他們想看謝舒跟那些欺辱我的人一樣,昨天被卸了胳膊丟出城。

    可惜他們失策了。謝舒,他可是我心心念念記了一年的人。我抓住他的手腕,在眾人的驚愕詫異的目光中上了樓。謝舒臉色漲紅,他原本是想掙扎的。

    可他剛動,我便可憐兮兮地盯著她:「公子若不隨我上樓,那世子……」沒有說完的話,我相信他懂的。所以,謝舒只猶豫了一瞬便跟上了樓。但他卻極其規矩,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視地盯著窗外景色。

    「等他們離開,我自會走。姑娘不必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顯然,謝舒并沒有認出我。我也起了戲弄他的心思,端起桌子上的酒替他倒了一杯。「公子若這樣出去,他們定會起疑。不如沾染些酒氣,謊話也能變得圓滿些。」

    我態度十分誠懇。他捏著酒杯糾結再三,直接仰頭灌了下去。可謝舒酒量太差,我才哄了他喝三杯酒,他便仰頭暈了過去。我只能把他放在床上,替他脫掉外衫蓋好薄被。接著便坐在床邊,抬手細細描繪著他的眉眼。「謝舒。」我念著他的名字,心里越發的甜。就如同那日他送給我的糖。

    他睡得實在是太久,屋內也只有一間床塌,我就靠在床邊沉沉睡了過去。或許是習慣使然,迷迷糊糊間我上了塌,還扯了被子替自己蓋好。以至于隔天清晨好夢未醒時,我便聽到了一聲巨大的哐當聲。像是重物砸了地。我起了身,就瞧見謝舒坐在地上。睜大著那雙錯愕的眼,緊緊盯著我。我知道他誤會了。畢竟他的外衫還在我手邊。我將外衫拋給他:「公子不必擔心,窈娘不過一介青樓女子,無需你負責。」本就沒有發生什么。就算是有,我也不會以此要挾他。

    但他卻是個榆木腦袋,抿著嘴一臉凝重的神情,走到我面前:「我既和姑娘有了肌膚之親,自會三媒六禮,鳳冠霞帔迎娶姑娘過門。」我笑了。縱然我的確心儀謝舒,但這并不代表我就認為他一定是個好人。才堪堪初見,他便敢許我終生?這樓里有多少的姑娘信了這些摻著毒的情話,最后遍體鱗傷,凄涼一生。我心儀他,但不信他。但謝舒卻固執得很,自報家門后又將腰間那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玉佩贈給了我。

    他說:「我娘親說,這是留給我未來妻子的信物。以此為憑,我定娶你。」我還是不信他。但是我卻喜歡上了同他在一起的日子。他博學聰慧,面容俊朗。同他一起游玩時,他會給我畫像,給我彈琴。我喜歡這種既清靜又疏離的感覺。我不會向他投遞全部真心。他日,他一旦變心,我也不會自怨自艾。可是,變故卻來那么快。彼時我同謝舒已經認識了小半年的功夫。他始終記得自己的諾言,如今也只在等我點頭便迎娶我進門。我害怕被辜負,所以故意為難他。

    「既如此,那三日后在玉安寺,你若說得動你父母來見我,那我便嫁給你。」我是青樓最有名的花魁,在京城中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早就知道,謝舒是丞相之子。他娘親同我一樣,原也是個青樓女子。一朝被謝丞相看中,借著醉酒輕薄了他娘親。

    三個月后,因為腹中懷有丞相的子嗣,所以謝丞相才將她接入府中為妾。可哪怕是庶子,那地位也是無比尊貴。同我之間,云泥之別。當今丞相怎么會愿意讓一個青樓女子當他謝家的兒媳呢?明知不可能,所以我才肆無忌憚地提了出來。我想讓他知難而退。

    一朝歡好便足以,何苦非要我將整顆心都刨給他?那樣太疼了。可謝舒半點猶豫也沒有,他一把抓著我的手,向我允諾:「我不過一介庶子。若爹不允,我就離開謝家。至于我娘,她喜歡你的。她說窈娘是個貌美又肆意的姑娘,值得放在心尖上疼的。」

    值得嗎?我堅定的神色有了一絲的動搖。賭一賭嗎?習景知道我打算離開青樓去郊外玉安寺時,當即半跪在我面前。「郊外必定危機重重,姑娘為了自己的安全,還是不要離開青樓為好!」習景,他是高家最好的暗衛。高貴妃說他以后便是我人,會用他的命護住我。

    但我清楚,他同樣是個眼線。幫高貴妃監視我的一舉一動,讓我沒法子把自己才是真公主的信息傳給當今皇帝。習景不僅容貌俊俏,且武藝高強。高貴妃把他送給了我,那我必定物盡其用,讓他發揮出最大的價值。所以我跟他學了武,不說全無對手,但也絕不會再隨意被欺負。我知道他是擔心我,但我話已經說出,就不可能反悔。

    「習景,三日后我是一定要去玉安寺的。」他是聽得出我話語里的認真。所以,習景沉默半響后才緩緩開口:「屬下必定護住姑娘!」有了他的承諾,我安心了不少。雖說是眼線,但他無疑也是忠心的。三日后我盛裝打扮,早早乘著馬車準備去郊外的玉安寺。但馬車行至一半時,果然就有數十個黑衣人沖了出來。凜冽的劍氣直逼而來,他們想要我的命。

    「這三年來,你還真是鍥而不舍啊。」我冷笑著開口,心底是越發的憤怒。占了我的位置,如今卻一再地想要我的命?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地全部討回來!我掀開簾子跳下車,迅速從腰間取下一柄軟劍。「習景,解決這些人。」我握著軟劍站在他身后,并不打算自己出手。帶著軟劍,也只是打算做防身之用。

    今日我特意換了件新裙子,可不能因為這些人弄臟了。習景一如既往地冷漠,但他無疑是強悍的。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解決了那群黑衣人。原本以為解決了這群黑衣人,就能順利去玉安寺。但我顯然低估了她的毒辣,在路過郊外一片竹林時,數百只箭齊發。習景擋在我面前,但對方來勢洶洶,且竹林四周藏著無數黑衣人。他一人便是武藝再高強,也無法能擋得住這么多的暗箭。而那些躲在暗處,本該在我有難時第一時間出現保護我的那群人,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沒辦法,我只能同習景一起擊殺那些黑衣人,混亂中我和他被迫分開到了兩個地方。我今日穿的衣裳繁瑣,并不適合打斗。但為了活命,我只能撕碎裙擺讓行動更加自如些。她下了血本想在今日徹底了結了我

    。所以竹林里的那群人個個武功高強且數量眾多,習景被一波人纏住,無法過來幫我。我被他們逼得退至懸崖邊。見他們再次挽起弓箭,我沒有絲毫猶豫就跳下了懸崖。這里我偷偷來過數次,懸崖下是一汪潭水。我水性好,絕不可能喪命。但也不會毫發無傷。我摔下深譚時右腿砸在石頭上,劃了好大一個口子。

    我沒法離開,只能在附近找個山洞先暫時替自己止血。從竹林到懸崖邊,我把繁瑣的裙擺撕碎成許多條,就是為了給習景留下記號。

    如今,我只能等他來救我。我等了一天一夜,腿上的傷勢越發嚴重,連著額頭也滾燙不已。恍惚間,我好像看見了習景。睜開眼,我就看見謝舒守在我身旁。他那身月牙白的外衫披在我身上,我腿上的傷口也被包扎好了。

    「窈娘,對不起,我來遲了。」謝舒見我醒來,滿臉心疼地將我摟緊懷里。他絮絮叨叨說著他同他娘親在玉安寺等了我一整天,擔心我會出事特意尋過來。

    見懸崖邊有撕碎的布料,就趕緊順著懸崖壁上的藤蔓下來找我。為此,他胳膊上留了不少細碎的傷痕。他的功夫還不如我,最多只能翻個墻。謝舒尋過來時已經是深夜,如今天邊泛白,謝舒背著我離開山洞,尋找著出口。

    但找了許久都未曾找到出路,我趴在他背上,雙手環著他的胳膊:「謝舒,如果我們出不去死在這里,你會不會后悔來救我?」「救自己的娘子,何曾有后悔一說?」他回頭看著我,語氣溫柔。娘子么?

    我的唇不自覺地彎了起來。我承認,我再次動搖了。又找了許久,我們才找到一道僻靜的小路離開崖底。雖然艱難,但我們還是回了青樓。他將我放在床上,又吩咐人替我尋大夫。鬧騰了許久,房間里的人才走了個干凈。

    「謝舒,你真的要娶我嗎?」我倚靠在他懷里,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目光所及之處,是他為了尋我時胳膊上留下的細碎傷口。我那顆被冰封的心,慢慢有了裂紋。或許,他真的不會負我呢?謝舒低頭在我額間落下一吻,細說著對我的愛意。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似乎十分擔心我會拒絕:「窈娘,等我們一起見了我娘親,便在她的見證下成親可好?」我點頭,不帶猶豫。他眼底劃過驚喜,一把擁住我。

    我身后是紅鸞暖帳,身前是有情郎。許多事情,水到渠成。事后,我倚在他懷里看著他略顯呆滯模樣,忍不住捂嘴輕笑。「之前是你自己誤會了。但現在……你若是敢負我,我絕不會放過你!」沒有人能負我。謝舒,也不可以。

    他將我摟得更緊了些:「窈娘,你是我唯一的妻,我此生必定不負你!」他還說,他一日也不想等下去,所以他要回家找母親替我們主持婚事。我說好,我就在青樓等他回來接我。

    我等了謝舒七天,他一直都未曾出現。習景站在我身后,神色還有些蒼白。至那日郊外打斗,他受了很重的傷,直到今日也也曾修養好。他走到我跟前,一把抓我的描眉的手,雙眸微蹙:「后悔嗎?」「后悔?」

    我笑了,直接掰開了他的手,「我窈娘做的每個決定,絕不會后悔!」再者,后悔有用嗎?心丟了,人也給了他,如今我再后悔又有什么用?我受傷的消息被高貴妃得知,她趕忙過來看我。見我腿上的傷時,心疼得直掉眼淚。

    瞧著那張同我有五分相似的面龐,我丟給她一張帕子。她驚喜地瞧著我,想說話時被我打斷:「我要嫁人了,以后我會和他琴瑟調和,白頭偕老。你讓宮里那位公主放心,不會有人和她搶公主之位。」

    才怪!我的位置,我怎么可能放手?但如今,我必須還要隱忍。「窈兒,樂兒……樂兒她只是擔心,擔心東窗事發,她是個好孩子的。」

    高貴妃她是知道一些內情的,比如她的寶貝女兒存了要殺了我的心思,所以她來時眼底才會全是愧疚。我真的想不通,她為何就會對平樂如此縱容寵溺,縱容到她要殺我也無動于衷?所以我派人出去查了當年同在玉安寺生產的婦人的身份。

    果然,我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原來我這位寵冠后宮的娘親,也曾經愛而不得啊。入宮前她對一個窮書生一見鐘情,奈何兩人身份懸殊,加之窮書生已經有了未婚妻。傷心欲絕下,她入了宮。

    但還是心心念念著窮書生,再得知窮書生意外去世后,她還曾大病了一場。最最巧合的,就是那天在玉安寺里同她一起生產的婦人,便是窮書生的妻子。窮書生死后,他妻子受盡欺負,只能在寺廟中生下窮書生的骨肉。

    再后來,弄錯了孩子。那是她年少時放在心尖上的人的女兒,愛屋及烏下,她愛極了平樂。甚至,愿意犧牲掉自己的女兒。還真是可笑。所以在我查到這件事后,我對她最后一絲的眷戀就已經浩然無存。

    挺沒意思的。我等了謝綏整整一個月。在我以為他負了我時,他又突然出現了。那天,謝舒跑來找我。他穿著往日最愛的月牙白的衣衫,本是最干凈的顏色,卻因沾了血跡而有些駭人。

    謝舒紅著眼眶,一見到我就將我抱進懷里。還沒等我詢問一二,他就伏在我肩上哭了起來。風光霽月的少年郎,哭起來是那樣令人心碎。

    我抱著他,什么話也沒有說。直到許久之后,他才慢慢抬起頭。我們靠得極近,我甚至都能看清他還沒來得及清理的胡渣。

    謝舒說:「我娘親沒了,是那女人故意設計我娘親,讓她受盡凌辱而死。」他還說:「窈娘,我只有你了。」那日寺廟未曾相見,他娘親回到府中。卻發現房中藏了一個男人,還沒等她反應,那男人撲了上來撕扯著她的衣服。丞相夫人又在那時帶人沖了進來,口口聲聲要捉奸。

    他娘親不堪受辱,一頭撞死在了柱子上。丞相夫人容不下她,為她選了最屈辱的死法。哪怕這件事情疑點頗多,丞相卻不打算為謝舒的娘親討回公道。他甚至還摟著他新買的姬妾,一臉厭惡地說:「臟了身子的女人,卷著席子丟進亂葬崗,別臟了我謝府。」

    至于謝舒,他想為他娘親討回公道,想讓兇手伏法。可是不行,他不過是一介庶子。上頭有個正經的嫡長子哥哥,他連說話的權力都沒有。所以整整一個月,丞相把他關在柴房里。直到今日,才被放了出來。他抱著我,語氣哀涼中又帶著徹骨的恨:「窈娘,我一定要為娘親報仇。

    待我大仇得報,我定鳳凰霞帔,八抬大轎迎娶你進門!」我太心疼他了。心疼我的少年郎沒了娘親,心疼他受盡屈辱卻只能忍受,心疼他連哭都只能在我面前。

    所以,被冰封的心徹底暴露了出來。鮮血淋漓地捧在他面前。我以為待他大仇得報之時,便是我同他成婚之日。9那次生辰后,我許久都未曾再見過謝舒。我知道他如今一門心思都是為母報仇。如他所言,他會先報仇然后再來娶我。我不再給那些來青樓的男琴,索性關上門,坐在窗邊看著京城繁華模樣。習景一直陪著我,我坐在窗邊時,他就站在一旁默默候著。「你從前,不是這樣的。」習景抱著劍,好看的眉眼微蹙。我轉頭看他,若單論長相,謝舒或許會更加精致一些。但習景卻多了一股灑脫之氣,有著江湖兒女的豪邁。

    「這樣不好嗎?」我反問他,「如今我既不爭公主之位,只求一有情郎。你在高貴妃那邊也好交差,何樂而不為呢?」「我所認識的你,并不是個只會為感情所束縛的人。」「所以,我從來沒說過我在等他。」

    我勾了勾唇,笑容蠱惑至極。習景不解,疑惑地盯著我。我單手托腮,瞧著窗外遠處那座高聳的山。「或許,我在等六月十五日的那場祭祀大典呢?」

    六月十五日的祭祀大典,是這一年來最為盛大的活動。當今帝王會親自到郊外云山上主持祭祀,祈禱風調雨順。這也是平頭百姓唯一有能得見天顏的機會。我也想見當今帝王啊。畢竟,他可是我爹。習景默然,抱著劍往后退了兩步,不再開口。

    我又等了許久。掰掰手指頭算了一下,距離上次生辰,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月。

    在這期間,我聽聞京城官員之間有了些許變動,而最令人津津樂道地則是謝丞相家的嫡長子御前失儀,被打了三十大板。而謝家二子謝舒,從一個名不經傳的不受寵庶子開始在官場上活躍起來。其中細節真假難辨,所以等到謝舒再來找我時,我纏上他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松手。「窈娘,這段時間我太忙了,日后我定經常來看你。」

    謝舒將我摟進懷里,我把腦袋埋在他脖子上,隱約聞到了一股清冽的香味。香味很淡,若非是靠得極近,那定然是聞不出來的。但是,謝舒素來不用香的。是我多疑了嗎?我把他抱得更緊了些,微抬著頭緊緊盯著我的少年郎。

    「謝舒,你真的會娶我嗎?」或許是陷入到情愛之中的女子,總會患得患失。我總以為自己灑脫,卻終陷情愛的泥潭之中。謝舒先是一怔,隨即在我眉間落下一吻。「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他給了我答案。

    我跟他說:「你若負我,我定會殺了你!」倘若從一開始兩人便是逢場作戲,我不會怪他一朝變心。可他若真許了我,那便不能再反悔。我窈娘,這點傲骨還是有的。謝舒說他不會,還說他心心念念便是為母報仇,然后將我娶進門。

    我只笑著未曾答話,一直等到他離開,我臉上的笑終是掛不住,把習景喊了出來。「去查一下,謝舒最近有沒有跟哪家小姐姑娘的走得很近。」不能怪我多疑,只是他身上那一股似有若無的香味,總讓我覺得莫名心慌。

    習景站在原地并未動,反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抱著手里的劍,走到我面前半蹲下來。

    「姑娘真想知道?」我看著習景,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蔥翠的指甲在他下巴上留下了一道深淺的印記。「說!」習景就著這個姿勢,緩緩開口。「一個月前,平樂公主偷溜出宮,卻不料被幾個流氓地痞纏上。

    謝舒從天而降救了平樂公主,并將她送回皇宮。這件事情會有損公主名聲,所以知道的人極少。但同樣因為這件事,高貴妃開始器重謝舒,就連當今皇帝也因為他救了平樂公主之事,三番四次褒獎她。

    這段時間,謝舒與平樂公主見面不下十次。」說到這里,習景突然間停住,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姑娘,你賭輸了。」「未必!」我怎么可能會承認自己輸了呢?我一根一根掰開習景的手指,然后湊近他:「他說會鳳冠霞帔,八抬大轎迎我進門。」

    「他若是沒做到呢?」沒做到?我垂下眸,看著手里之前謝舒送給我的簪子。若是沒做到,那便是他負了我。沒有人能欺負我。

    就連謝舒,也絕對不可以!這次之后,京城之中就多了許多傳聞。其中不乏謝舒同平樂公主之間各種佳話。更有勝任,說當今皇帝有意將自己的掌上明珠許配給丞相之子。就連當日公主被調戲,謝舒從天而降英雄救美的事情也不知怎的被傳了出去。甚至被茶坊里的說書人編成了故事,三天兩頭便要說一遍。習景面無表情地向我匯報這些事,又說起在今日下午城郊外的桃林間,謝舒和平樂公主隱秘相約。「姑娘若不信,不妨自己去看看。」我掃了一眼站在我床邊面無表情的習景,直接扯過外衫披上下了床。

    「既然一心向著你宮里頭的主子,你大可以回宮,我這小地方容不下您這尊大佛。」且不說這事情是否為真,單論能夠傳到我耳里,就絕不簡單。我很清楚,雖然習景說是我的人,但還是會聽命宮里頭那位高貴妃。我跟謝舒曾經私會過數次,習景就躲在暗處里瞧著,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宮里頭的那位高貴妃就絕對會知道。可她既然知道了,竟然還放縱著平樂來搶我的未來夫婿。

    呵~為她心上人的女兒做到了如此地步,還真是無私啊。習景聽完我的話,直接半跪在地。

    「我是姑娘的人,絕不可能再回宮。姑娘若不愿意要我,大可以一劍殺了我。」說著說著,他就把手里的劍遞到我面前。我只掃了一眼,就直接掠過他往門外走。「跟上。」我要去看看。

    城外十里桃花林,一對璧人站在亭中相談甚歡。女子容貌絕色,連著漫天的桃花都失去了色彩。我躲在一棵粗壯的桃樹后,不動聲色地瞧著亭中二人,那男子背對著我,但我也確確實實能夠認出來,他就是謝舒。是那個說要予我鳳冠霞帔,八抬大轎的謝舒。「姑娘死心了嗎?」習景冷不丁開口。

    我掰斷了一支桃枝,看著眼前那兩人越靠越近。嬌滴滴的公主身子一歪,順勢倒在了謝舒懷里。謝舒摟著她的肩,將她緊緊握住,臉上笑容肆意溫柔。還真是一對璧人啊。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心里直犯惡心。

    「回去吧。」我扭頭就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吩咐習景,「這里桃花不錯,你記得多摘幾只回去替我插瓶。」我明顯看到習景臉上錯愕的神情。他或許怎么也想不通,一個即將被拋棄的女人,竟然還會有閑情雅致去插花。「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謝舒和平樂兩人之間的事情越傳越兇,我篤定今晚謝舒一定會過來找我解釋。果不其然。在我剛沐浴結束準備休息時,窗子又被人悄無聲息地打開。

    我眉眼微動,剛想走上前去關窗戶,腰肢卻被人猛地抱住。「窈娘,我好累啊。」謝舒聲音里充滿著疲倦,他把頭靠在我的肩上,大半的重量都往我身上壓。只是因為靠得近,他身上那股原先還不算太明顯的香味又濃郁了些。

    忽然想起白日看到的畫面,一股難言的惡心直竄心頭,我一把推開謝舒。「曾經我同你說,男歡女愛之事,我不會強迫,亦不會奢求什么。是你說你一定娶我,如今招惹了我,又去跟公主卿卿我我?謝舒,你當我窈娘是什么?」

    謝舒神色明顯慌了,他擺了擺手趕緊解釋。他說那日英雄救美純屬意外,至于后來種種也在他意料之外。

    「那今日在桃花林里,你抱住她也只是個意外?」我指著瓶中的桃花,毫不留情就戳穿了他的謊言。謝舒張了張嘴,卻又沒開口。我知道,他根本就無從解釋。「窈娘,我是愛你的。」許久之后,謝舒只說出了這句話。

    我并非是個會因為情愛而沖昏頭腦的人,我也知道眼前的男子是全心全意愛著我。可那又如何呢?他心里有著仇恨,仇恨讓他開始不擇手段。所以風光霽月的謝家大公子才會在殿前失儀,丞相夫人才會莫名落水有恰好被一群外男瞧見污了名聲。一樁樁一件件,不都是出自謝舒之手嗎?可顯然,謝舒并不滿足于此。

    「謝舒,你想利用公主讓丞相器重于你,借此徹底扳倒丞相夫人和謝家大公子。不……或許你也想扳倒丞相,徹底毀了謝家,我說得對嗎?」「窈娘,你既然知道我心中所想。

    那就一定明白我只是跟公主逢場作戲,我心中唯一愛的人只有你一人而已。」他這個話說得無比真誠,可我還是惡心的想吐。我一想到,他用抱過別人的手再來抱我,便怎么也抑制不住那股惡心。「逢場作戲?好一個逢場作戲啊!」

    真是太惡心了。高貴妃過來找我時,我因為不舒服暈倒正在床上休息,醒來時就見高貴妃坐在床邊憂心忡忡地看著我。「窈兒,離開京城吧。」我沒想到,這幾個月不見,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她占了我的身份,占了了我本該美好的人生,如今又想讓我將夫君拱手相讓?高貴妃,你未免太偏心了點!」

    我眼里裸露出的譏諷不加絲毫掩飾,看得她心里愈發愧疚難當。美人落淚楚楚動人,高貴妃擦著眼淚神情落寞。「樂兒一生從未求過我任何事,她說她只想要一個如意郎君,僅此而已。我沒法不答應她……」

    聽不下去了。我按捺住心底的憤怒,直接讓習景把高貴妃轟走。「我有孕的事,你為何不告訴她?」剛醒來就瞧見高貴妃時,我心猛地顫了一下。在青樓多年,為了自保不僅學了武藝,也學了一些醫術。所以這段時間我身體的不適究竟為何而來,我很清楚。

    但剛才高貴妃只是一門心思想勸著我離開,絕口不提孩子的事。那就只能說她還不知道有這個孩子的存在。否則,絕不會是如此。她應該,趁著我還未醒來的時候,就直接讓人灌我一碗墮胎藥。這樣才能為她寶貝女兒鋪好路。

    「我說過,我是姑娘的人。」習景視線慢慢下移,落在我尚且平坦的腹部上,「姑娘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小主人,我會用命護著他。除非……是姑娘你自己不想要他。」想要嗎?我輕撫著腹部,很快就有了答案。

    孩子于我而言,是這世間唯一的血緣親情。能夠到來皆是緣分,我不會放棄他的。中午我才喝過一碗安胎藥,青樓里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是我第一次,正大光明地打量著平樂公主。

    她生得極美,一撇一笑都盡顯純真無辜。宮里嬌養出來的姑娘,穿著上等的布料,上頭繡著精致的牡丹,美得晃眼。可我知道,平樂看似純真無害,實則骨子里才是最很辣的。

    「當初我找人原是想毀了你清白,借此告誡你不要肖想不屬于你的東西。可惜你運氣太好,就只能作罷了。」平樂捂著嘴輕笑,笑起來也是那樣好看無辜。

    她又繼續說:「后來我前前后后找了上百位江湖殺手,也沒能取了你性命,你該感謝習景,是他一次又一次護住了你。」說這話時,我明顯能夠感覺到平樂語氣里的怨恨。我依舊未曾開口,就等著平樂把底牌全盤拖出來。

    「我知道你跟謝舒互有情意,但如今他心愛的是我。」平樂單手托腮,眨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姐姐,你又被拋棄了呢。還真是可憐……」

    眼前這個占了我身份,又搶我夫君的女人,如今大有大擺在我面前炫耀。按道理說,我也應該憤怒拍桌而起,然后狠狠甩她一個巴掌。至少能夠解了當下之氣。

    但是……我能忍啊。我已經忍了這么久,又怎么可能會因為這件事情撕破臉?我要等契機,快到了呢。所以啊,我故意當著平樂的面拉住習景的手。甚至我還未曾做些什么,平樂就已經氣憤的將眼前的杯子直接掃到了地上。

    「我告訴你,你就是個會被拋棄的命!從前是這樣,以后還會是這樣!你不是喜歡謝舒嗎?那我就讓你看看,他曾經許諾過你的鳳冠霞帔,究竟會穿在誰身上!」

    我依舊淺笑,抬手輕輕捏住習景的下巴,甚至連頭都未曾抬起:「拭目以待。」平樂走后,習景沒有如之前那樣任我欺負。而是默默往后退了兩步,語氣沉沉:「公主已走,姑娘不必再作戲了。」「看來,你知道平樂喜歡你。」

    我語氣驟然間冷了下來,想著剛才平樂來時,說起謝舒眼底只有滿滿的炫耀,可提起習景的名字時,眼底竟然是藏也藏不住的怨恨嫉妒。

    咱們這位公主,心儀的人另有其人。所以我故意當著她的面靠近習景,如果意料之中一般,我看見了平樂那怎么也掩飾不住的恨意。原來弄了半天,人家恨我的原因竟然是因為習景。我笑了。習景趕緊解釋,他說他自幼便是高家的暗衛。后來公主降生,從平樂三歲起,他就一直負責她的安全。

    兩人幾乎朝夕相處了數十載,少女春心萌動,還未來得及將這份愛宣之于,高貴妃就因為愧疚將習景給了我。

    平樂這么高傲的一個人,自然是恨極了我。「原來弄半天,還是我拆散了你們這對青梅竹馬。怎么樣,我放你回去跟她團聚如何?」我笑著開口,想看看他如何反應。習景立刻單膝跪地,語氣誠懇:「我是姑娘的人,這輩子都是!」這話真好聽。

    就跟謝舒當初同我說的情話一般。只可惜情話終究是穿腸,習景這話我同樣不會再相信。平樂來鬧過一回,三天后就傳出了陛下賜婚的消息。平樂公主下嫁丞相庶子謝舒。為了能讓他能夠配得上公主,丞相將謝舒含恨而終的母親擺上了香火供奉,以正妻的名義供在祠堂里。直接把丞相夫人氣得當場吐血。

    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夜里。謝舒再次翻進了我的房間,他看見我正在打包東西趕緊上前抓住我的手,將我逼至墻角。「窈娘,你說這輩子你都不會離開我,你這是想去哪?」「你要娶公主,我自然離開給你們騰地方啊。」

    我推開謝舒,繼續清點著我這些年攢下的銀錢。算起來,應該夠我后半輩子衣食無憂。不不不,肆意揮霍也是足夠的。「我不許你離開!」

    謝舒抱住我的腰,態度十分強硬。他抱得太緊,導致我勒得有些難受。如今肚子里揣著一個娃,我只能趕緊推謝舒。「那你拒了這門婚事,按照你從前答應我的,鳳冠霞帔,八抬大轎迎娶我進門,那我生生世世都跟你在一起如何?」我眼底劃過玩味,盯著面前的謝舒。「窈娘……你再等我兩個月,等我徹底弄垮了丞相一家,我就帶你離開京城,找一個沒有人見過我們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兩個月。我想了想,今日我在青樓里聽到其他人談論這樁婚事,說是成婚的日子極近,約莫在一個月后。

    「謝舒,我絕不可能為人妾室。」我看著面前心心念念了許多年的謝舒,我心疼他當初喪母時的無助和憤恨,所以我愿意一直等他。但我無法忍受他如今的所作所為。他可以報仇,但絕不能是以這樣的方式。本該屬于我的鳳冠霞帔給了別人,我窈娘吞不下這份委屈。「我不會讓你當妾室。只要兩個月,兩個月后我們遠走高飛,你還是我唯一的妻子。」謝舒一把抓住我的手,企圖欺身上來吻住我的唇,但卻被我一把推開。「謝舒,我懷了你的孩子!」我抓著他的手,放在我的腹部。「孩子?」謝舒顯然十分驚愕,沉默了許久,他才開口說,「窈娘,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能不能不……」我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因此我根本就沒等他把話說出來,直接一個巴掌掄在了他臉上。「謝舒,你若是敢對孩子動手,我定殺你!」我沒有在開玩笑。這孩子跟我血肉相連,誰想動這個孩子,我都一定會百倍奉還!他或許看出了我的憤怒,謝舒頂著明顯的巴掌印,慢慢從懷里掏出一枚雕刻的十分精致的牡丹簪子。他把牡丹簪子插在我的發髻上,然后輕撫著我的臉:「這是我們的孩子,自然要留下來的。

    窈娘,兩個月后,我們就一直在一起,永遠也不要分開了?」我靜靜地看著他,眼底洶涌的情感一點一點地歸于平靜。真挺沒意思的。「他是愛你的。」習景不知何時坐在了窗邊,他看著謝舒離去的背影,冷不丁開口。

    「愛我?」我只覺得諷刺,然后從發髻上拔出那枚牡丹簪子。用紅寶石雕刻而成的牡丹花精美絕倫,可湊近一些聞,卻會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我捏著那枚簪子,尖銳的底部刺入掌中,殷紅的血液順著手指緩緩流下。習景原還在看風景,聞到血腥味后感冒從窗戶上跳了下來,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瘋了?」他神色緊張,趕緊拿出隨身帶的藥品,替我包扎那細微的傷口。「我沒瘋。」我搖搖頭,看著撒上藥粉后不再流血的傷口。

    我真的沒瘋。我只是,徹底清醒了。往后一個月時間里,謝舒幾乎隔兩天便回來見我一次。每一次見我,我都會帶上那枚本該為別人準備,卻最終戴在我頭上的牡丹簪子。婚約如期而至,當朝最受寵的小公主的婚禮,自然轟動全京城。

    就連尊貴如皇帝,也因女兒出嫁而不忍,因此準備去丞相府親自看著女兒拜天地。我站在高樓之上,看著身側的習景:「都辦妥了?」

    「你確定要這么做?」習景神色有些猶豫,他看著手中的劍止不住的擔憂。「既然你說你忠心于我,那么就證明給我看。」

    我不再多說一句,掏出懷懷中那枚特制的玉哨,直接吹響。帝王儀仗本該威嚴,但因為此次出宮沒有驚動任何人,只隨身帶了小部分護衛

    。因此當一大波黑衣人群起而攻之時,繁茂的街市上混亂一片。我就站在巷子里,看著身手最好的習景一點點挑開附近的侍衛,直逼被圍在最中間的帝王。當今皇帝功夫不弱,但對起習景還是過不了幾招。

    習景故意不動聲色將他往巷子這邊攆,我瞅準時機沖了出去,然后沖習景使了個眼色。他似乎還有些猶豫,但在觸及到我的目光時,直接揮動手里的利劍,朝著帝王砍過去。剎那間,我直接撲了過去。「小心!」利劍砍在了我的肩膀上,雖然傷口極深,但卻不會有性命危險。那群黑衣人也因為「實力不夠」而選擇放棄刺殺。

    我被砍中了肩膀,疼痛讓我直接昏厥過去。后來這件事情傳揚出去時,眾人眾說紛紜。有人說,當今皇帝被人當街刺殺時,一位女子沖了出來替帝王擋了一劍。也有人說,那女子模樣與寵冠后宮的高貴妃有五分相似。不僅如此,就跟帝王眉眼之間又有著相似之處。

    無論說些什么,我的目的總歸是達到了。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數日之后。雖然習景砍的那一劍不至于傷了我的性命,但卻為了讓帝王不起疑,也絕不會只受一個皮外傷那么簡單。醒來第一件事,我就給自己搭脈。

    確定腹中孩子還在時,我才松了一口氣。布局有風險,這個孩子在這場局之外。我想讓他活著,但前提他能扛得過這場算計。好在,他確實扛過來了。我醒來不到一刻鐘,帝王匆匆趕了過來。

    他看見我醒來時并未直接開口,我故意裝作一副驚恐的模樣,想要下床行禮。他一把拉住我,直接將我塞回了被子里。「受了傷,就要好好養著。」

    語氣溫柔得不像,帝王直接坐在床榻邊,緊緊盯著我的臉。「你叫什么名字?」「窈娘。」「你有父母嗎?在賣去青樓之前,你可知道你父母是誰?」我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又止住。徒留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帝王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他又繼續問:「你是不是認識高云?」「你怎么知……」

    我猛地抬頭,露出一副驚愕的神情,話說到一半我又捂住自己的嘴,死死搖頭。高云,當今寵冠后宮高貴妃的閨名。除了高家跟帝王,沒有多少人會知道。帝王不再說話,他看著我肩上纏著的厚厚的紗布,眼底露出了些許的心態,又帶著一些懷疑。他不開口,我便也不能開口。兩人僵持之間,高貴妃來了。

    她一來,原本還緊繃著一張臉在瞧見我肩膀上的傷時,卻怎么也止不住淚。盡管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愛妃為何露出如此模樣?」帝王看著她,眼底帶著些許的怒氣。高貴妃搖搖頭,面上像是露出了極大的痛苦。

    最終還是忍不住跪了下來,聲音一片凄涼:「臣妾有罪!」呵,她終究是良心難安。帝王之所以會是帝王,那是因為他會有著異于常人的敏銳和猜忌。所以當我長著一張跟他愛妃五分相似的面容出現在他跟前時,他心里就有了些許的疑惑。

    這時候,再有一些婢女不經意間說起當年的高貴妃生產之事,寺廟中有著跟的公主同時出生的女孩。帝王自然起疑。所以必定派人去尋找當初為高貴妃接生的接生婆。

    接生婆知道真正的公主身上有胎記,也知道京城最有名的青樓花魁身上,有著跟公主同樣的胎記。

    帝王放在心尖上的平樂公主,身上是否有胎記他自然一清二楚。再結合那兩張面龐,究竟有幾分跟酷似自己?樁樁件件事情結合起來,很容易便推測得個一清二楚。不僅如此,就連跟公主同時出生的那女孩的。也會在「不經意間」被查出。

    高貴妃入宮之前有心上人,帝王一早便是知道的,所以那個窮書生才會死于非命。現如今他放在心尖上寵著的貴妃一心一意養著別人的女兒,放置有著皇家血脈的公主于親了不管不顧。

    無論是多深的愛,帝王也是會發怒的。所以啊。寵冠后宮的高貴妃,失寵了。而我作為曾經名滿天下的花魁窈娘,搖身一變成了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

    至于平樂,在高貴妃的苦苦哀求之下,公主的尊容尚且保住,但是帝王的寵愛大不如以前。總歸,我贏了。

    盡管我知道這一切過于巧合,我那名義上的父皇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沒關系。我還有個更好的借口。一個被占了身份,又被搶了夫君的可憐女人。想著在心上人成婚當日,遠遠在巷子里瞧上一眼,卻不料恰好救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巧合挺多,但也沒有人敢說它就不是真的。

    我跪在父皇面前,聲淚俱下:「以前種種女兒不想追究。謝舒…他曾經許過女兒,現如今他既然跟平樂成婚,那就請我放過他,往后無論何事必定饒他一命!」

    我只是一個,受近苦楚又被奪了丈夫的可憐公主。又長著一張酷似高貴妃的面容,梨花帶雨之下,父皇心軟了。他答應我,無論謝舒如何,都會留他一條性命。我磕頭謝恩。而在眾人看不見的視角里,我的唇角微勾,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與先前柔弱可憐姿態全然不同。

    這棋,才下了一半呢。距離謝舒和平樂成婚才過去三天,期間平樂幾次進宮想要見我一面,但都被我擋了回去。「你到底想要什么?」習景看著這些日子以來我的所作所為,他眼底的疑惑越來越濃重。

    我想干什么?我無非就是想把屬于我的一切全部都拿回來,僅此而已。宮中生活奢靡繁華,但由于我在青樓中生活了十幾年,一朝入宮成為公主后,前朝后宮,不免有許多風言風語。不過沒關系。父皇他自覺愧疚于我,對我說的上是百般寵愛。

    可唯有一樣。他雖然厭惡高貴妃的所作所為,但終究是放在自己心尖上的女人,關了不到半個月時間就放了出來。就連平樂也依舊維持著公主的尊容,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不…這怎么能夠呢?我又在宮中等了五天,宮外有不少我的耳目,因此我知道丞相府出了大事。

    驚才絕艷的謝家大公子跟好友外出打獵卻不慎墜馬,廢了一條腿不說,還毀了容。丞相夫人傷心欲絕,本就恍惚的精神愈發不好。應好友邀約出門時,卻被幾個流氓地痞調戲還扯破了衣衫。眾目睽睽之下,丞相夫人一頭撞死在了柱子上。

    就連當今丞相,也因為一再的打擊而重病在床。整個丞相府,唯一的管事人就是如今的駙馬爺謝舒。他終于成功報仇了。那我,就要開始我的報復了。

    平樂又往我宮里遞了一次牌子,這次我并沒有在找借口推脫。而是大大方方將她約在御花園,習景一直緊跟在我身邊,自從知道我有孕后,他便貼身護著我,唯恐我受到任何傷害。

    平樂坐在涼亭里,原本還算絕艷的臉龐,在瞧見我跟習景同時出現的那一刻,瞬間變得扭曲不止。我掀起裙擺慢慢走上臺子,不知怎地崴了一步,習景迅速上前扶住我。「李窈,你作為堂堂一國公主,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跟暗衛拉拉扯扯,你究竟還要不要臉!」平樂猛地一拍桌,茶水全部都被她掃落在地。

    「平樂,我跟我的暗衛舉止親昵,你生哪門子的氣?」我盯著平樂,看著她的目光愈發執拗,看著她眼底恨意叢生。平樂笑了,她撥弄了一下頭上的流蘇簪,精致的牡丹花樣惹眼得很。「舒郎還在家中等我,就不同姐姐多說了。」

    我點點頭,順勢攀上習景的胳膊,回樂平了一個極其友善的笑:「可千萬別讓駙馬等太久了。」平樂氣結,眼神死死盯著我觸碰到習景的手。仿佛有千萬根毒針似地扎了過來。她越這么瞧,我便攬得更緊些。最終,平樂敗下了陣。

    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脾氣,但又礙于御花園人多繁雜,只能甩甩袖子準備離開。「平樂。」我喊住她。平樂回頭看著我,面露不耐。我當著她的面,握住了習景的手。

    「我已經向父皇請旨,等到祭祀大典過后,父皇就會為我和習景賜婚,到時候妹妹可要來啊。」「賜婚?」

    平樂聲音猛地拔高,不管不顧地跑到習景面前,聲聲質問,「你要娶她?」習景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把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既然如今是我的人,那萬事就該聽我的吩咐。

    比如現在。習景沉默許久后,反握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緊扣。接著平靜地看著面前有些歇斯底里的平樂:「屬下心里愛慕公主良久,能得公主為妻,是此生之大幸。」

    他往是總是不愛說話的,殊不知他說話的聲音格外好聽,尤其說起情話時,倒是不免都讓我動容了。平樂氣得直接哭了出來,但好在她身旁的乳母及時拉住了她。

    我和習景回了自己的宮殿,習景一直都未曾放開我的手。「習景,松開。」他實在握得太緊,我不太舒服。

    習景抿著嘴看著我,但手依舊未曾松開。「公主所言,是真的嗎?」不知怎的,我從他眼里看到了一絲期待。我蹙著眉把手抽了出來,現如今他徹底算是我的人,我也不妨同他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

    「我腹中懷有謝舒的骨肉,往后我也必定不會困于四方城墻之內。你一身的好武藝不該局限于此,我會幫你做上將軍之位,也算是這段時間我利用你的補償。」

    我把話說的明明白白的,也省得過后有過多牽扯。是的。我窈娘從一開始就不甘命運,只是那時我還尚無反抗之力。精心布局了多年,培養了屬于自己的死士,本想在祭祀大典之上拿回屬于我的位置。

    可是謝舒的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我一度想放棄報仇,甚至想跟他遠走他鄉。可他在報仇跟我之間,毅然決然選擇了前者。我不怪他不選我。

    但他絕不能一邊對我說著海誓山盟,一定又去娶別的女人。而那女人,還是我這一生的宿敵。他說許我鳳冠霞帔,可精美的嫁衣最終卻穿在了別人身上。我說過的,世上無人能負我。就連我心愛的謝舒也不信。

    負了我,就得付出應有的代價。所以原先的計劃發生了變動,將地點換成了丞相府門前。我如愿以償的認祖歸宗。

    成為了當今帝王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李窈,如今是我的新名字。冠以皇家姓,地位尊崇無比。但這遠遠不夠。負我的人,此刻還正逍遙著呢。

    大典前一夜,習景從宮外匆匆趕了回來。「事情都辦好了?」我把弄著手里削鐵如泥的,習景緊張地盯著我,唯恐我會傷了自己。「真要如此?」習景總是這樣,明明每次任務都完成得十分出色,卻還非得問一遍我是否后悔。何必呢?

    「既然任務完成,那就好好回去休息。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明天啊,一切就該結束了。

    祭祀大典如期舉行,我因為恢復了公主之尊,因此也跟父皇一起去云山祭祀。謝舒和平樂同行。他看見我,眼底似乎有許多話想說。

    但礙于如今身份懸殊,眾目睽睽之下他便只能忍著。好不容易等到中途休息,我先讓我服侍我的丫鬟給高貴妃送了一封信,又故意走出了帳篷往樹林方向走。云山陡峭,當年山頂佛光乍現,這座山變成了祥瑞之兆,因此帝王每五年必然會上山祭祀一次。

    我幾年前就開始謀劃,對于云山自然也是了如指掌。我進入樹林,不遠處便是陡峭的懸崖。

    我慢慢走過去,直到快走到崖邊的時候謝舒突然間竄了出來,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把我往他懷里拉。「窈娘,對不起。」謝舒輕輕摟著我,眼底之間愧疚一片。可是在那愧疚之中,又多了一絲懊惱。

    我想,若是謝舒早知道我的身份,必定會利用我奪回公主之尊,然后再借助我的手讓謝家一門遭禍。只可惜天不遂人,他不能未卜先知,所以選擇了平樂。我推開他,直接用抵著他的胸口:「謝舒,別逼我殺了你。」謝舒低頭看清我手里的后,神色十分受傷,仿佛我才是那個負了他的人。

    「窈娘,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嗎?待我大仇得報,我必娶你為妻。可為什么你不告訴我你的身份,不告訴我你才是真正的公主?如果早知道…那我們……」果然,他在質問我。

    「如果早知道,你就會利用我的身份設計我的父皇偶遇,然后順利將我推回公主之位,再用我的手幫你對付丞相一家?」我反問他。其實,我之前并非沒有這么想過。

    但偶遇當今帝王并且順利實施計劃,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唯一的機會,就是這次的祭天大典。我原本想著等到祭天大典過后,我順利恢復公主之尊,我就幫著謝舒替母報仇。可他竟然等不及了。甚至跟平樂勾搭在了一起。平樂啊,那個占了我的身份搶了我一生尊榮的女人。

    他竟然和平樂成婚。絕不可原諒!我強忍著扇他巴掌的沖動,視線一直注意于著樹林內側。忽而,樹林里跑出來了十幾個黑衣人,將我跟謝舒團團圍住。

    「窈娘,別怕。」謝舒把我護在身后,然后拔出了他的劍,迅速跟那些黑衣人纏斗在一起。我就冷眼瞧著,看著功夫不算太高強的謝舒被那些黑衣人連續砍了好幾刀,在即將刺的中他心脈的時候,習景提著劍沖了出來。而那些父皇送給我護我安全的暗衛,也在同一時間沖過來同那些刺客拼殺。

    與此同時,高貴妃來了。她看著被黑衣人團團圍住的我,聲嘶力竭地喊著我的名字,眼底的驚恐和害怕怎么也止不住。

    平樂就站在她身邊,揚著得意的笑。我知道的。刺殺的人是平樂派來的。她想在祭天大典之前殺了我,這樣我才無法跟習景成婚。她喜歡習景,喜歡到極盡扭曲。我瞧著時機差不多,迅速掏出然后移動謝舒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塞進他手里。

    「窈娘?」謝舒不明白我想干什么。「你若只是負了我,我會給你一個痛快。可你竟然想傷害我的孩子,那只牡丹簪子上浸了麝香,你竟然想要我孩子的命。」我抓謝舒的手,將他拉扯到懸崖邊。又刻意轉了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握著他的手腕將那送入我胸口。

    他功夫根本不及我,哪怕是奮力掙扎也無果。鮮紅的血液從我胸口噴出,所有人都瞧見了這一幕。謝舒,想殺了我。「你說要娶我,予我鳳冠霞帔,不曾想到頭來卻食了言。

    既如此,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記得,你是怎么親手殺了你最愛的女人!」又往前送了兩分,謝舒雙眼通紅,眼底一片痛苦。他想要將手抽回來,卻怎么也抽不到。

    「窈娘,不,不……」我冷笑著,他看著他眼底難以掩飾的痛苦,忽然間覺得很痛快。我松開他的手,身子迅速往后仰去。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我跌落了懸崖。而這場鬧劇,也因為我的「死亡」戛然而止。

    真假公主的事傳得天下皆知。令人津津樂道的,則是假公主平樂心狠手辣,利用祭天大典刺殺真公主李窈。李窈被假公主的駙馬,也是如今的丞相之子謝舒殺害。

    當今帝王跟高貴妃傷心欲絕,派人在崖底搜尋了整整三天,才找到一具有著四個月身孕被水泡的浮腫,已經看不清面龐的女子。

    公主之殤,天下皆泣。至于假公主平樂,被痛失親女的高貴妃掐死在了深宮當中。但令天下人不解的則是,駙馬謝舒竟然未受懲罰,帝王之怒也只讓他為早逝的李窈公主守墓。成元三十年,守墓六年的謝舒,最終在公主墓前自殺。

    死前留一,祈求帝王讓他和公主合葬。帝王不允,并將他的墳遷往別處。直到死,謝舒再也沒能見他心愛的窈娘一面。

    「彎彎,聽完故事是不是就要乖乖睡覺啦?」我哄著尚且年幼的彎彎,說完這故事后,就拍著她的胸脯哄她入睡。

    「娘親,我還想知道故事里的那個暗衛,他最后結局怎么樣?」彎彎沒有絲毫睡意,執拗地想要問一個結果。「那個暗衛啊。」我笑著看向門外少年,他長亭玉立,風姿綽約,「他后來跟他心愛的公主,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了。」

    「真的嗎?」彎彎興奮地從床上跳了起來,一眼就瞧見站在門口的習景,趕緊沖他招招手:「爹爹回來了!」習景把劍收好,大步上前將彎彎抱進懷里,又像是變戲法似地從身后掏出一根糖葫蘆。「爹爹給彎彎買了一根糖葫蘆,彎彎今晚能不能把娘親讓給爹爹?」

    習景哄著她,又忍不住將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捂著嘴笑,看著可愛的彎彎抓著手里的糖葫蘆,認真地思考了好一會:「那就一晚哦!」「彎彎真乖!」習景在她眉間親了一下,轉而一把將我抱了起來。直接當著彎彎的面,把我往屋里帶。「當小孩的面,你收斂些!」我沒忍住笑罵了句。

    「彎彎是乖孩子,彎彎什么都看不見,彎彎也不知道爹爹和娘親是在給彎彎生小弟弟!」彎彎用手捂著眼睛,把腦袋埋進了被褥里,只露出半個身子。「……」習景大笑起來,踢開房門將我放在床榻上。

    「窈兒,女兒讓我們給她生個弟弟,我們是不是得聽女兒的話?」習景自從不面癱后,那張俊俏的臉龐愈發勾人,尤其是在燈光的映襯之下,撩人得很。我忽然想起,當日我墜落懸崖后,因為早有準備,所以我沒有受到絲毫的傷。

    就連那把,也不過是雜戲班子用來表演的道具。而那噴涌出的血液,也是我早就準備好的血包。

    我不喜歡皇宮,但是我的身份也不該別人占著,該報復的人一個都不會少。平樂占了我的身份,又屢次對我下毒手,所以我一定會要她的命。

    我故意告訴她我會跟習景在祭天大典后成婚,她那么恨我,既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她找來殺我的人,都是我送到她面前的。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平樂就是一個假公主,不僅占了我身份,還想要我的命。

    死亡多簡單啊。我要她死后都遭到萬民唾棄!高貴妃明明是我的娘親,卻將這份寵愛給了別人,所以我要讓她終生后悔莫及。我給她送信讓她來懸崖見我,我要讓她親眼見著我死,我要讓她知道她捧在手心上的平樂,逼死了她親生女兒。

    至于謝舒,他負了我又想害我的孩子。我不會要他的命,我要讓他此后歲歲年年,一閉上眼全都是他親手殺了我的畫面。親手殺了心愛之人和自己孩子,但凡謝舒對我存了一絲的愛意,他這一生就該活在愧疚痛苦中!

    他原來一直都未曾離開我,沒有按照我給他鋪好的前途留在京城。習景半跪在床邊,親吻著我的額頭。他說:「護了姑娘三年,我還想護姑娘一輩子。」我不記得他還說了些什么,我只知道等我在醒來時,就只看見習景抱著剛出生的彎彎站在窗臺之下,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像是鍍了層光。

    歲月靜好,莫過如此。他一直守著我跟彎彎,彎彎別把他當爹爹對待。我不想讓這個孩子失望,所以默認了這個稱呼。

    彎彎三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所有的大夫都束手無策,藥引昂貴且稀少,這么多年來無人能摘到。習景九死一生,替我的彎彎取回來藥。

    而他也因此,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年。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是我先前已經跌了一個大跟頭,自然不敢再把真心錯付。

    「窈兒,我不是負心人,我是你女兒的爹爹。你的真心不會錯付,我會守著你。」習景抱著我,細碎的吻在我脖子上,噴灑出的熱氣讓我有些難以思考。

    「窈兒……」「窈兒,我愛你。」習景易碎的聲音流露出來,一點一點敲擊著我的心。腦海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砰的一聲,斷了個一干二凈。

    我抱住習景,主動吻上了他的唇。「那就,再賭一把吧。」我想,這次我一定不會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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