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了又拆的“獅身人面像”能留下什么

■ 觀察家

那些山寨建筑即使沒侵權賠償之憂，也輸了道義和文明，更不可能得到知識創造的溢價。

4月2日，河北石家莊長城影視動漫旅游創意園內，曾一度引起爭議的山寨版“獅身人面像”建筑被拆分，身首分離。這座2014年開始建造的，高約20米、身長約60米、裝潢豪華如宮殿的山寨像曾因“鬧到聯合國”而知名，曾因施工單位未獲得埃及方面許可建造復制品，引起埃及文物部門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投訴。

石家莊版獅身人面像在爭議聲中亮相，又在奚落聲中拆除。拆除原因我們不得而知，不知是國際壓力、經營效果不好還是兌現當初“一次性使用”的承諾。當時遭質疑時，相關負責人表示，該像是拍戲用的臨時性場景，拍完就拆，非旅游景點。不過埃及文物部門認為，山寨版與原版差距太大，會影響游客認知和埃及旅游收入。

要做公平評判的話，也不宜完全站在埃及的立場上。比如有專家分析，世界遺產知識產權保護還存在法律空白，根據現有國際法及國際慣例，埃及方面目前很難從法律上控告和起訴。可以說如果不違反法律，山寨也是一種權利。

但無論如何要承認的是，山寨是不體面的。即使沒有侵權賠償之憂，山寨者也輸了道義和文明，更不可能得到知識創造的溢價。何況，這尊山寨獅身人面像的丑陋和粗糙如此明顯。

最諷刺的是，山寨像所在的創意園在建造之時是奔著“城市文化新地標”去的，還得到“省、市給予的支持和幫助”。這并非孤立的現象。隨著近些年國內旅游經濟的興旺，大自然和老祖宗留下的景點已經不敷使用，各地出現大量的人造景點。各種“創意園”、“主題公園”、雕塑爭相建造，但真正打動人心的創意很少見，反而“奇形怪狀”的東西不斷涌現。

這些年光是建了又拆的巨型雕像，我們就見過許多。如2007年，河南新鄭要建21公里長的“華夏第一祖龍”，爭議后被環保總局責令恢復環境原貌；2011年河南宋慶齡基金會耗資上億建了一座27米高的宋慶齡雕像，沒建完就因“違反有關規定”被拆；2012年柳州建68米高柳宗元像，系“國內最高的人物銅像”，后來為了“厲行節約、反對浪費”被拆除……

縱觀這些“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巨型雕像，除了“巨”幾乎沒有任何特色，往往神不知鬼不覺地亮相，在遭遇爭議后又黯然收場。考察巨像短命的原因，皆因為建造者對景觀、地標的機械理解，似乎把一個東西做的足夠大，就有了不朽的價值。殊不知，人文景觀最重要的不是表面的規模，而是內在的精神價值。

和那么多失敗的巨型雕像一樣，山寨獅身人面像也逃不脫被拆除的命運，可是在它的基座上可曾留下什么，以警醒我們別重蹈覆轍？

□西坡(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