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歌導演風格概括、陳凱歌導演的發展歷程
文/尼爾筆記
編輯/尼爾筆記
《妖貓傳》是陳凱歌導演的一部具有東方玄幻風格的長篇巨制。這部電影,描述了一座繁華的長安城,一只口吐人語的黑色妖貓,帶領著年輕的詩人白樂天和崇拜大唐的空海,一點點地揭開了大唐繁華之下,殘酷和陰暗的面紗。
電影中的楊玉環,春琴,胡姬玉蓮,三個人的生活經歷各不相同,卻由于各種因素的影響而相互交織。女性的生死、命運與榮辱都受制于男人,她們成為了男權世界與男權社會的受害者。
本文主要從女性的生態視角來分析電影中男性對女性,人類對自然的壓制與支配,女性與自然之間的斗爭。
20世紀70年代,伴隨著女權運動的興起,法國女權主義者弗朗西絲娃?德·奧波妮第一次在其作品《女性或毀滅》中被引入了“生態女權”這一思想。
生態女性主義既不是環保主義,也不是女性主義,更不是二者的簡單結合。這是一個嶄新的思考方式,是對傳統與現代的一種批判性的繼承。
在她看來,男性對女性的壓迫,人類對自然的壓迫,都是從男權社會的角度來看的。男權社會的世界觀具有三大特點:二元思維方式、價值等級觀念、統治的邏輯。
二元思維模式是指在概念上以人和自然界的明顯相反為特征的種種象征意義上的陰和陽兩個極端;“陽尊陰卑”的價值觀層次觀。
其主導邏輯表現為男尊女卑的姿態,以及對自然、女性和有色人種的征服與掠奪。在男人的眼中,女人總是顯得軟弱和情緒化,是缺乏自己思想的標志。
女人和大自然都具有消極被動、逆來順受和養育滋潤的特點,而這種特點也同樣易將女人置于男性的控制之下。
大自然與女性既成了男權制度的受害者,又成了人類與男人共同的奴隸與壓迫,又成了社會與文化的對象。
所以,她要求突破二元對立的思想,拒絕以男性為核心的男權制度,倡導一種不存在任何的性別偏見,不存在任何的壓制與控制,男性與女性,人類與自然,能夠和諧共存的關系與狀態。
文章試圖從《妖貓傳》的視角來探討在男尊女卑的社會背景下,男人們對女人們的摧殘,女人們與大自然的親密關系。
電影《妖貓傳》以“楊玉環”、“春琴”、“胡姬玉蓮”這三個重要的女主角為主角。而在這些人之中,楊玉環絕對是最關鍵,也是最耀眼的一個。
楊玉環本來是唐玄宗之子,壽王李瑁的正妃,但因皇帝貪戀其美色,便令她出家后又冊封為自己的貴妃。
在男人的眼里,女人只是一個可以交易的貨物,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為了得到自己的媳婦,連禮節都不顧。
在男權社會里,女性的軀體是男人發泄欲望的場所,也是男人對女性進行支配的重要空間。女人對于自己的身體,沒有半點話語權,一切都是男人說了算。
電影里,皇上在慶功宴之前,把楊玉環放在高高的秋千上,任憑她在空中搖擺,完全不顧她會不會摔下來,或者會不會危及她的性命。
在皇上眼里,楊玉環只是一個供人觀賞的寶貝,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活生生的人。在男權社會,特別是中國幾千年來的封建禮教思想中,女性始終處于“他者”的地位,她們的存在僅僅是為男人服務,為社會進步服務。
所以,皇上并不喜歡楊玉環,他喜歡的是一個能讓大唐興旺的女子。而女性的另一種更大的悲哀,則在于她們本身對父權制文化的順應與服從。
楊玉環默默地按照皇上給她設定的標準,順應了所有的計劃,成為自己悲慘命運的幫兇,這才有了后來的結局。
電影里講的是安祿山在“極樂節”之后起義,秦始皇率10萬大軍逃往馬鞍山的故事。金吾衛在押解過程中殺害了楊玉環的兄弟姐妹,而押解楊玉環的將領陳玄禮也曾向皇上施壓,迫使皇上將其斬首。
對于他們來說,楊玉環就是一個“紅顏禍水”,一個破壞大唐王朝安定與興旺的惡魔,如果能夠干掉“她”,那么一切的反叛都將煙消云散,一切都將歸于平靜。
他們將帝王的無能和社會的動蕩,都怪到了一個女子的頭上,從而掩飾了男子的無能和自私自利。
在男權社會里,女性的身心生活都是由男人來支配的。皇上與幻術師聯手,策劃了一場“尸解大法”,讓楊玉環身首異處。
楊玉環心知肚明,“尸解大法”實際上就是把自己給活埋了,可她還是要按照皇上的吩咐,將這一出好戲做足,當著所有人的面,飲下了有毒的“尸解酒”,既保住了皇上的顏面,也把自己給弄死了。
在《第二性》一書中,波伏娃說:“既然女人注定要被占有,她的身體就必須表現出客體所特有的惰性與被動性。
一旦把女人作為男人的財產移交給他人,他人就會要求她純粹成為肉體本身。她的身體不被看作主觀人格的放射,而被看作深陷于內在性的一個物。”
對皇上而言,楊玉環并沒有真正的精神或肉身,而是屬于自己的私人物品,正如電影里的解說所言:“強盛時她是帝國的象征,而危難時帝國將不再需要她。”
這部電影,在楊玉環去世30年后,春琴再次上演了一出慘劇。春琴可是金吾衛大將軍陳玄禮的媳婦,當年楊玉環被他害得身隕道消。
他的夫婿陳云樵,雖然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卻是個貪生怕死,游手好閑的敗家子。電影一開始,春琴從礦洞里掏出了一大筆錢,交給了陳云樵,可是他卻帶著錢去了胡玉樓,大肆消費。
第二天夜里,他就知道春琴已經被那只黑貓所控制,性命岌岌可危。妖貓抓住春琴,對陳云樵說:“她是你的女人,死到臨頭,你救不救?”
危急時刻,陳云樵卻不去保護他的老婆,反而將房門關上,用一條鐵鏈將房門鎖住,讓春芹在房中大喊大叫。
就像唐玄宗把楊玉環丟在馬嵬驛一樣。男權至上的社會體制與思想,是造成種種不公平與壓抑的根本原因。
在唐玄宗與陳云樵眼中,楊玉環與清麗如花的春琴,不過是陪襯罷了。雖然他們長得很漂亮,也很聰明,但依然無法擺脫被遺棄的命運。
在男權制度下,男人對女人具有很強的優勢,男人可以毫無條件地控制地位低下的女人。
男人們只顧著自己的生死存亡與榮耀,而女人們則被他們視為可以被他們所利用的工具。一旦被人所利用的價值喪失,女人的存在也就變得毫無意義。
胡姬玉蓮是這部電影里的第3個主要人物,盡管她的戲份很少,但她的表演卻讓人記憶很深。
玉蓮是胡玉樓“頭牌”,長得也很漂亮。陳云樵初見時,便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令其在宴會上起舞助興。
陳云樵喝到一半,便將銀子灑了一地,讓士兵和舞女到處亂竄。對于他來說,錢財、美色都不過是顯示個人實力的工具而已,這一點與唐玄宗三十多年前舉行的“極樂之宴”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謂的“極樂之宴”,名義上是慶祝楊玉環的生日,實際上卻是展示自己的實力,展示自己的雄心壯志。
三十年之前,唐玄宗曾給楊玉環灌下了“尸解酒”中的巫蠱之毒,玉蓮也曾被陳云樵給灌下過,差點死掉。
在男權制度下,女性不但喪失了自主權,而且還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由于受宗法文化與理性二元思想的雙重作用,男人對女人的支配與壓制具有絕對的合理性。
《妖貓傳》中有一條主線,就是這只黑貓,這只黑貓既是本片神秘兇殺事件的起因,又是本片跨越三十年的見證。
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貓咪都是一種很有精神的自然生物,是人們親密的伴侶。電影中的黑貓,在未成妖之前,是唐玄宗的皇家寵物,唐玄宗將它帶到了自己的身邊,它很聽話,就像楊玉環那樣,是一種娛樂的道具。
楊玉環在馬鞍上飲了“尸解酒”之后,皇上又把那只小黑貓留了下來作陪。黑貓是唯一一個看著這一切的人,它見證了楊玉環在皇帝手中的榮耀,也見證了她被活活悶死在棺材里的過程。
楊玉環的凄厲慘叫還在黑貓的腦海中回蕩,讓它對楊玉環的凄慘經歷有了更多的同情。在文化生態女權理論中,女性和自然之間存在著極為緊密的關系。
在男尊女卑的世界觀下,女性在人類與其周圍的生態系統中是受壓制的,女性則是受壓制的。一句話,大自然與女性都受到了壓制。
電影中陳云樵用黑貓給的錢胡作非為,黑貓找他算賬,他不屑地說:“今天來赴宴的,是個人都有賞。一個畜生,我賞什么呢?”身為大自然中的一種生物,只有被人類所操控。就像他對自己的老婆春琴一樣。
生態女性主義的代表人物蘇珊·格里芬在其代表作《婦女與自然:心底的怒號》一書中指出,精神、女性,理念、情感,城市、荒野,使男人以主人的心態馴養女性,就如馴養家畜一樣。
在男性眼中,動物是沒有思想情感的,和女性一樣是需要馴服為之服務的。
男性對于女性以及人類對于自然的壓制與支配,必將遭到女性與自然的共同反抗。電影中的“黑貓之死”,也正是女性們對于自身悲慘而又不公平的生活所表現出來的不甘與抗爭。
那只被魔化的小黑貓先返回了宮中,為了報復唐玄宗當年對楊玉環的欺瞞與殘暴,將其雙眼給摳了下來。
然后,他對每一位繼承人都下了詛咒,讓他們沒有一個好下場。就連陳玄禮的后代,都無法幸免。
“黑貓”附體在于春琴身上,通過她來揭示唐玄宗的“自大”、“假仁假義”、“鐵石心腸”,以及“陳云樵”懦弱、自私、貪婪、好色的本質。最終陳云樵也落得一個妻死己瘋的悲慘下場。
在電影的結尾,當小黑貓放棄報仇的時候,長安城已經從恐懼中走了出來,重新變得生機勃勃起來。
這也讓我們明白,一個國家的和平與安定,是以人與自然,男性與女性之間的和諧共存為前提的,如果一方壓迫統治另外一方,那就只有不斷的廝殺與混亂。
在她看來,男人和女人,人和自然都是平起平坐的。從而批判了男權主義的世界觀與二元思想,建立了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的新型社會聯系。
唯有在男女之間,人與自然之間,構建起一種相互協調的、相互促進的兩性關系,這樣,社會就會安定下來,人類就會不斷向前發展。而這正是電影《妖貓傳》所給予我們的啟發。
[1]彭珍珠《《胎記》的生態女性主義解讀》
[2]波伏娃《第二性》陶鐵柱,譯
[3]陳喜榮《生態女權主義述評》
[4]耐木《生態女性主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