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渴望城市1—電視劇渴望城市19集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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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暴,是女性最難走出的婚姻困境之一。
最近一則新聞,便向我們講述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悲劇。
兩名來自貴州的農村女子,在許多年前因不堪家暴而離家出走。
20年后,卻因「重婚罪」而承擔了刑責處罰。
一個被判有期徒刑6個月,另一個則是拘役4個月。
加害者毫發(fā)無損,受害者卻被捕入獄。
這起案件,也引起了許多網友的憤懣。
為何會出現如此魔幻的判決?
今天,魚叔也想和大家好好聊聊這件事。
兩位農村女子的重婚,都是發(fā)生在20年前。
那個時候,國內像這樣的案例并不少見。
拍攝于2006年的電視劇《渴望城市》,就曾真實地還原過她們的經歷。
劇中有一個單元,主人公叫玉珍。
她從農村來到城市,找了一份保姆的工作。
玉珍手腳麻利,做事踏實,和主人家的關系融洽。
她還有一個相好,蹬三輪車的青年順福。
兩人住在一起,相互扶持,十分恩愛。
平靜的日子,突然被一個男人的闖入而攪亂了。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玉珍的丈夫。
玉珍之所以沒有和別人說起這個丈夫,并非刻意隱瞞。
而是在她心里,對丈夫又恨又怕。
不愿提起自己過去的不堪往事。
她和丈夫原本就沒有感情。
這個男人托人說親,給了玉珍家800塊彩禮。
當時,玉珍父親剛好生病急需用錢,家里就收下了彩禮,把玉珍嫁了出去。
結婚后,丈夫每天喝酒、,家務農活都讓玉珍一個人做。
等生了女兒之后,他變得更加惡劣。
家暴,成了家常便飯。
女兒病逝后,傷心欲絕的玉珍,便一個人偷偷地離家出走,來到城里打工。
原以為能在這里重新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
沒想到,丈夫還是想辦法找到了她。
男人囂張至極,趁玉珍做保姆的家中沒人,硬闖進來。
張口就要玉珍把辛苦掙到的錢都給他。
玉珍不給,丈夫不分場合,上去就打。
好在主人及時回來,趕走了他。
但丈夫完全是個混混無賴。
每天守在樓下,見到玉珍就堵。
要不到錢,誓不罷休。
玉珍不給錢,就支不走他。
給了錢,對方又會要得更多。
沒完沒了的糾纏,逼得她痛苦至極。
玉珍也找過警察。
但丈夫立馬便掏出了結婚照。
警察一看是夫妻,訓斥兩句就完了。
最后,丈夫甚至賴到了玉珍和順福的家里。
他心安理得地罵起了順福。
說自己才是玉珍的合法夫妻。
而順福和她是非法同居。
順福人老實,也確實理虧,不敢和他多說。
直到有一次,丈夫想要在家玉珍。
玉珍哀求丈夫不要亂來,甚至答應把錢都給他。
但,丈夫卻一邊施以暴行,一邊惡狠狠地喊道:
「你錢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順福聽到聲音,趕緊沖進來。
結果被玉珍丈夫壓在底下,狠狠暴打。
此時,精神崩潰的玉珍,瞥見了桌子上的菜刀。
一個最悲情的結局,擺在了她的面前。
現實中的兩位農村女子,雖然沒走到這一步。
但同樣最后背上了刑責處罰。
她們與故事里的玉珍一樣,都是從小生長在農村。
一個于1978年結婚后,生了3個小孩。
白天背著孩子栽秧、打谷。
晚上回去還要被酒鬼丈夫打罵。
法院判決書,來源于網絡
另一個則是在1996年結婚。
婚后生了2個孩子,常常被丈夫家暴。
兩個出生于不同年代的女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同一種方式——
離家出走。
或許很多人會問,她們?yōu)槭裁床贿x擇離婚?
殊不知,離婚太難了。
特別是在許多年前的農村。
比如《渴望城市》里的玉珍,她當然一直都想要離婚。
可,根本離不掉。
首先,協議離婚不可能。
玉珍每次一提離婚,就要挨丈夫一頓毒打。
其次,家里人完全不支持。
在鄉(xiāng)下,人們都認為離婚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家里人一聽到玉珍說離婚,就一齊來罵她的不是。
再者,周圍人也很難插手。
在農村普遍的觀點便是,自家事別人管不著。
而大部分人,也不會主動多管閑事。
現實中的兩位農村女子,一個小學畢業(yè),一個半文盲,文化程度都低。
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家暴問題。
事實上,又何止是農村。
即便是文化程度較高的女性,在遭受家暴下,也難以迅速離婚。
眾多周知,家暴問題有三難。
首先,取證難。
證明家暴的過程十分困難。
要現場視頻、證人證言、驗傷報告等等。
有時即使有毆打事實,也不會被認定為「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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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容易駁回。
法官出于維護家庭的立場。
認為即使有家暴,也存在「和好」的可能,常常不予離婚。
2016年以來,一女子被家暴后,先后4次提出離婚,均被法院駁回。
直到今年發(fā)起第5次起訴,才最終成功。
最后,入刑難。
在我國,家暴是親告罪,必須由受害人親自提出訴訟。
但現實中,受害者連人身自由都沒有。
敢起訴,很有可能被威脅殺全家,甚至被直接打死。
《中國反家暴紀實》
2021年,某律師事務所曾發(fā)布一份報告。
數據顯示,在其所選取的1073個案件中,被法院認定為家暴的只有6%。
更別說,這次案件中的兩位女性是20多年前遭受家暴。
那時,對于家暴的觀念十分落后,法律規(guī)定也極其不完備。
農村普法率不高,人們法律意識不強。
離婚難度,可想而知。
余秀華《搖搖晃晃的人間》
因此,她們只能在未解除婚姻的情況下,選擇一走了之。
一直以來,逃走就是眾多被家暴婦女的選擇。
前段時間,幾則尋人啟事引起了網友關注。
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妻子不堪丈夫家暴后離家出走的。
啟事中,隨處可見家暴丈夫的「誠心懺悔」。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動手。」
「你回來吧,孩子還需要媽媽。」
然而,逃離了魔窟。
就不意味著從此衣食無憂。
想要活下去,比想象中艱難的多。
2010年的紀錄片《女子宿舍》,記錄了很多被家暴女子逃離后的第一站。
狹窄的胡同里,暗黑的走廊盡頭,是個女子宿舍。
2元1天,隨走隨結。
20多個女人擠在上下鋪里,環(huán)境污糟。
為了維持生計,干過各種臟活累活。
一天的工資多則幾十,少則十幾。
就這樣還要被嫌棄,太老,太笨。
在這種無助的情況下,和別的人生活在一起,似乎也成了可以理解之舉。
但,卻不知覺地,且無可奈何地,犯下了重婚罪。
值得注意的是,重婚罪的定罪,不僅僅是針對法律重婚,即重復登記結婚。
以夫妻關系同居,也算是一種事實上的重婚。
所以,劇中玉珍在未離婚的情況下,與順福長期同居,雖然沒有再領結婚證,也算是犯下重婚罪了。
即便她沒有最后捅死丈夫。
也有可能會像現實中的案件一樣,被丈夫起訴重婚罪。
受到刑責的處罰。
對于這個裁決,自然存在很多的爭議。
比如,追訴期問題。
在我國,故意罪追訴時效只有二十年。
一個重婚罪,追訴期居然比還長。
對于此案,清華大學教授勞東燕發(fā)文質疑:
拋開是否屬于繼續(xù)犯的問題不論,就連故意罪的追訴時效都只有二十年,重婚罪的追訴時效怎么可能長于故意罪?
其次,對于重婚罪的裁判,是否應該考量受到家暴的情況。
對此,辦案法官義正言辭:
「不論家暴與否,家暴到什么程度。
都不能成為重婚的理由。
因為家暴可以通過離婚程序解決。」
從法律上講。
這話好像又沒毛病,難以進行申辯。
最后,案件發(fā)生后,公訴機關曾提出對兩名婦女實施緩刑。
卻被審判機關拒絕了。
因為判緩刑有「再犯的危險」,不予采納。
那么,她們在度過牢獄之災后,還能否與第二任丈夫繼續(xù)生活呢?
還是只能回歸舊家呢?
重婚罪,是事實。
但我們不僅要追求程序正義,還要追求實體正義。
與其從理出發(fā),判處監(jiān)禁。
不如從情出發(fā),對二人進行法制教育,協助其解除前一段婚姻法律關系。
這也從側面反應了一個現實。
盡管家暴問題已經進入大眾視野多年。
但底層婦女面臨家暴時,仍然孤立無援。
家暴向來是世界性難題。
去年魚叔推薦過一個美劇《女傭》。
便是以一個單身母親為主角,講述了她擺脫家暴丈夫,創(chuàng)造新生活的故事。
在這個過程中,社會福利部門提供重要幫助。
一開始,社會服務所問女主要不要報警。
女主回答不需要。
她覺得自己沒有被打傷,不算真正受到家暴。
然而,入住了家暴庇護所后,她才意識到,情緒虐待也是虐待。
和這里可憐人們互相交流,讓她對家暴的觀念更加明晰。
此外,社會福利部門還提供經濟補助和法律援助等,幫助他們提出離婚起訴。
當然,該系統也存在自己的問題。
要想獲得經濟補助,需要漫長的等待。
但救助機制的存在,讓她們有了一線希望。
僅僅有救助系統還不夠。
救助觀念的進步同樣重要。
2008年的電影《天水圍的夜與霧》,根據中國香港發(fā)生的真實案件改編。
四川女孩曉玲,結識了一個香港裝修工人。
二人結婚后育有兩女。
可誰知丈夫性格暴躁,控制欲越來越強。
不僅打人,還猥褻兩個女兒。
曉玲先是向社工求助,然后報了警。
她離開了家,入駐了維安中心。
這是為婦女兒童提供的專門庇護所。
警察本來將其認定為「家庭糾紛」。
在曉玲的堅持下,警察才安排了心理學家給女兒們錄口供。
只可惜,她們并未指控自己的爸爸。
而后,社會福利署等機構曾專門召開了跨部門專家會議。
最后卻推翻了丈夫的家暴嫌疑,認為他們需要的是「婚姻咨詢」。
終于,在曉玲回家收拾東西,準備徹底離開時,丈夫將其連同兩個女兒一起殘忍殺害。
從社工,到警察,到庇護中心,中國香港的救助系統可謂完備。
曉玲在其中來回奔波數次,但卻一直沒能得到有效幫助。
這與當時社工、警察的心態(tài)息息相關。
他們將仍將家暴當做「糾紛」處理,并未給予足夠的重視。
才讓事態(tài)發(fā)展拿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人物原型
社會觀念的進步,司法系統的公正,福利系統的救助,只有三者合力,才有可能讓被家暴的底層婦女走出泥潭。
說到這,不得不提一個好消息。
2022年8月1日起,《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辦理人身安全保護令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正式施行。
被家暴者,可向法院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
對方一旦再犯,可追究其民事或刑事責任。
施暴者終于可以獲得應有的懲罰了。
而與此同時,我們也要認清一個現實。
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夠的法律知識和資源。
法條,是死的。
但社會,可以向她們伸出更多的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