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演員一天工資多少_戲曲演員一天工資多少啊
錢呢?戲呢?
這兩句問話出自山西的一個戲曲比賽。
60歲的評委何賽飛在點評戲曲時痛心地說:
你們口口聲聲梅花獎、文華獎,幾百萬幾千萬花那么多錢排一臺戲,得了獎之后放在倉庫里,老百姓也看不到。
戲呢?錢呢?到哪里去了?
本來隔行如隔山,我是不敢妄加評斷的。
但是聽到何賽飛雙手都在顫抖的詢問,又忍不住想說。
在外人看來,何賽飛是戲曲大家,又演過《大宅門》、《大紅燈籠高高掛》、《孝莊秘史》等等熱劇。
包括前不久熱播的《人生之路》,她也參演了。
可真實的原因是,她所在的越劇團接不到演出,只能去拍戲補貼生活。
拍戲出了名之后,別的節目才愿意邀請她做個評委、上臺演戲。
而每次有了上臺的機會,何賽飛才可以為戲曲唱幾句,為戲曲說幾句。
這是一個在陰溝里仰望星空的人,令人敬佩,感動。
但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她這樣的運氣和勇氣。
就像比賽里那位來自山西呂梁的晉劇演員張軍波。
他畢業于山西省戲曲職業學院,后被山西省晉劇院看中到了太原發展,妻子和孩子還在老家。
分隔兩地,一個月回家一次是常態。
都5年了,張軍波還只是一個臨時工,住單位宿舍,每月工資1500元。
演戲之余,他只能跑網約車、送外賣補貼家用。
2023年,竟然要用1500養活3個孩子?
這可能都沒達到當地最低標準工資吧,真的很荒唐。
而熱搜2億多的閱讀量足以說明,還有多少這樣的人過著這樣的生活。
我想起了網紅教授戴建業。
聽他授課,講到興處,常常忍不住蹦出家鄉話手舞足蹈。
唯有真正的熱愛,才能如此沉浸。
可是只有熱愛有什么用,戴建業的妻子生病了,一盒藥就要5萬多。
為了給妻子看病,他只能不停的接講座賺錢。
有一次一個學生看到戴建業又開講座,就指著他大罵:還有沒有點文人風骨?
戴建業說,病都看不起,我要這文人風骨有何用?
雖然事情后來被辟謠了,戴建業說自己的稿費可以支持妻子的醫藥費,也沒有人罵他失去了文人風骨。
但事是假的,道理卻是真的。
之前有一部紀錄片名字叫做《119請回答》。
里面講述了消防員驚心動魄的救援日常,也告訴了我們一個心酸又無奈的現實。
他們的待遇太低了。
消防員的基本工資是2000—4000塊。
而為了解決現役警力嚴重不足和滅火救援任務日益繁重的矛盾,各地都會招募相當一部分數量的合同制消防員。
他們與現役警員任務一致,管理一致,但工資只能靠當地財政支出。
地區財政結余是有區別的。
在交完各項社保、保險之后,收入僅有1000元的消防員大有人在。
在人生最好的年紀,他們既要拼盡全力救人,又要拼盡全力,在這座城市中生活下去。
還要盡力壓縮自己的開支,去撫養妻兒,孝敬老人。
太難了,李蘭娟院士就曾呼吁:我們的高薪不是給憑臉蛋不勞而獲的人,要留給真正靠本事吃飯的人。
“這些人不保護,不給予基本生存,給誰?”
說的有點遠了,何賽飛老師只是針對戲曲行業現狀來說,還是不要誤會她的意思。
她也沒有說給予最基本的生存條件,就是必須要給這個人編制,必須提高工資,最好是“208。”
這也不現實。
一個劇團,戲少人多是不可避免的,編制就那些,如果人人都有編制,那可能編制也沒有了意義。
也沒有說“梅花獎”不該辦。
“梅花獎是戲曲藝術的最高標準,每一個演員都應該去努力得獎”。
更不是借著熱搜伸手向國家要錢。
事實上,戲曲是不缺錢的。
早在2015年,國務院就明確提出“完善戲曲藝術表演團體體制機制、戲曲工作者扎根基層潛心事業的保障激勵機制”。
也就是說,國家對于戲曲演員一直是非常重視的,錢花了很多很多。
就像何賽飛說的,排一個梅花獎作品,要花幾百萬幾千萬。
這樣的巨款自然是來自國家財政。
所以,錢花哪了?用在排練上還是用在包裝上,有沒有貪腐?才是何賽飛提出的問題。
“得了獎之后放在倉庫里,老百姓看不到”,才是戲曲的根本困境。
這是兩個互相關聯又各自獨立的問題,我們既要詢問,錢去哪了?
直接說,是有些從業者,真的爛透了,拿了錢不干活。
20年前和20年后的戲曲行業生態,竟然沒什么大區別,這無疑需要反思和改變。
但同時也要問,得獎的作品就是好作品嗎?
或許對行業內的人是優秀的,畢竟是拿獎了。
但是作為一個觀眾,我們關心的是有沒有真正好的戲出來。
這和得獎沒有關系。
反而是都去靠技巧評獎了,新編排的新戲只顧創新高雅,少了傳統味道,遠離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
而且如果獲獎有效果,能吸引觀眾,早就全國巡演創收,不至于放在倉庫里吃灰。
所以,傳統文化都沒發揚光大,還創新什么,創新的都是急功近利。
也導致來來回回臺上的一直是那些熟面孔。
而熟面孔自然又是屢屢獲獎的第一人選。
看上去很繁榮,但只是內部的、虛假的繁榮。
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當然,追求評獎也不是說他錯,要生存要發展,這是一種方式。
可是,得獎的作品,觀眾看不到、看不懂、根本不愛看,這對戲曲發展又有何益處?
淺顯的道理,戲曲首先要好看,才能有觀眾,有了觀眾就有錢賺有獎拿。
有了錢就能培養更多演員,提高生活,有了更多好演員,戲才又會變得好看。
這是一個相輔相成,需要踏踏實實一步一步走的過程。
戲曲取材于生活,也要融入生活
戲劇的作用是寓教于樂,潤物細無聲,不能標語口號。
說白了,我就是覺得,拯救一個“消失”的行業,肯定需要大層面的努力和支持。
尤其是演藝行業,和別的事不一樣,沒人雇傭,就沒法演。
它是一個需要靠別人實現的夢想,他們的夢想需要被照顧。
但一個行業如果因為遇到挫折,就主動失去了自我造血能力、吸引力和發展空間,只靠著撥款、拿獎、“啃老前輩”來吊命的話,那也沒什么奔頭。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人合一,才能天道酬勤。
隔壁沒落又翻紅的相聲行業,不就是如此嗎?
郭德綱16歲拜師說相聲時,這個行當已經沒落了。
連“龍興之地”天津的茶館都開始免費送票,就這都沒有人去看。
后來郭德綱還把這個場景寫進了段子里,說:
天氣特別冷,臺下只有一位觀眾,我對他說,你要上廁所就和我打招呼,不能偷著跑。
在行業低谷期,郭德綱也埋怨過社會,至今依然與主流“為敵”,說大舞臺靠關系有黑幕。
但是當意識到抱怨沒有任何作用后,他也只能咬著牙去北京跑活。
管飯,沒工資,從劇團回大興出租屋都沒錢給司機。
郭德綱就對人說:我沒錢,懷表抵給你吧。
肯定沒有人收他的懷表,郭德綱只想借此留一口氣。
如果那天他真的把懷表抵出去了,可能就沒有德云社了。
說相聲的,可以不活,但不能沒活兒。
師父教的段子,前輩說的包袱,郭德綱認真記下,步行回家后再推敲推敲舉一反三。
郭德綱會的東西特別多,是行內共識。
2004年,郭德綱辦了一場“瀕臨失傳相聲專場”,靠著攢下的段子,他的聲音在收音機里飄了一整天,一炮而紅。
不過后來創立了德云社,還是沒賺到錢。
這里面有郭德綱自己的問題,得罪人太多,也有行業的瓶頸,相聲真是沒落了。
可是他不在乎。
愿意說相聲,就愿意為它說到死。
為了維持德云社的運營,郭德綱還去一檔綜藝里做了2天猴子,吃喝拉撒都擺在群眾面前。
熬過了低谷,趕上傳統文化振興,終于現在憑借自己的堅守,讓相聲翻紅了,也吃到了紅利。
也和戲曲一樣,如今相聲的路走上了創新,十幾年間,相聲演員們參加了綜藝,出演了電影。
再提到德云社,都不敢說它的主業是相聲。
有各自的幸運,也有各自的不得,算是行業的“典型樣本”。
但是德云社還活著養活了那么多愛相聲的人,我想答案藏在班規里:
你的根是相聲,只有把相聲說好了,日后的路才好走。
相聲也好、戲曲也好,各行各業也好,都是以作品為生。
要把作品打磨得更好,把藝賣出去,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所以,我們該如何回答何賽飛老師的問題。
可能對熱愛戲曲的演員最好的生存和保護,是給他們更多元的舞臺和發揮空間,讓觀眾看到他們的戲。
也需要時代能不吝饋贈這些用心趕路的人,揪出打擊吃干飯的蛀蟲。
傳承和復興的前提永遠是“尊重人才”,傳承和復興的載體就是一個又一個人。
腳踏實地,仰望星空。讓無力者有力,讓悲觀者前行。
其實張軍波也替我們回答了。
他說,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要堅持自己的事業,堅持就會看到光明,舞臺還是需要年輕人的。
越是在艱難的時候,越不能忘記努力。
大舞臺也好,小劇場也好,只要肯付出的都應該并且都會有回報。
長風破浪會有時。勇敢去做去嘗試,想著想著都是問題,做著做著都是答案。
堅持本心的人或許會辛苦,但一定不會被辜負,一定會有人為你吶喊。
-完-
圖片及資料來源:
《“痛斥梅花獎”?何賽飛回應》,觀察者網,2023.05.21
《戴建業,請別退網》,最人物,2023.04.13
《郭德綱家書:既落江湖內,便是薄命人》,環球人物,2019.03.04
《誰來回答何賽飛提出的問題?》,澎湃新聞,2023.0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