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早養(yǎng)蠶的國家(最早養(yǎng)家蠶的國家)
一個人的童年記憶里,總有那么幾種味道讓你心心念念,或甜、或酸、或咸……若村子里種有一片桑樹,那唇齒間定少不了桑葚的味道。
近日,湘潭縣楊嘉橋鎮(zhèn)三湘村的桑葚熟了,而且離湘潭縣新縣城不遠(yuǎn),驅(qū)車20分鐘就到了。五一長假中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筆者慕名來到湘潭縣基天辰種養(yǎng)專業(yè)合作社的桑葚果園。進(jìn)入果園,抬眼一望,偌大的桑林綠葉茂盛,枝條楚楚,枝條上密密麻麻的爬滿了桑果,似黃蜂,似蠶蛹,還像瑪瑙,散發(fā)著一種濃甜的味道,招來無數(shù)蜜蜂和果蠅嗡嗡亂叫。這濃濃的綠色,在春光里熠熠生輝;這枝枝條條,恣意向空中舒展,這小果子,小巧玲瓏,五顏六色擠擠挨挨聚在枝條上,擷一顆紫紅的桑果入口,甜美至極;摘一顆黃色桑果入口,甜中有酸。此情此景,美不勝收,那愜意的心境只能用詩意表達(dá):桑舍幽幽掩碧叢,清風(fēng)小徑露芳容。參差紅紫熟方好,一縷清甜心底溶。
——題記
(一)
我國的桑樹栽培已有四千多年的歷史,也是世界上種桑養(yǎng)蠶最早的國家,“絲綢之路”是中華民族對人類文明、貿(mào)易交流的偉大貢獻(xiàn)之一。桑樹的葉為桑蠶飼料,具有很高的營養(yǎng)價值,木材可制器具,枝條可編籮筐,桑皮可作造紙原料,桑椹可供食用、釀酒等,并且其葉、枝、根、根皮、果和寄生物都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
早在兩千多年前,桑果就是皇帝的御用補品了,所以桑葚又被稱為“民間圣果”。《本草新編》有相關(guān)介紹:“紫者為第一,紅者次之,青則不可用。”《本草綱目》有云:“桑葚又名文武實,單食,止消渴。利五臟關(guān)節(jié),通血氣。久服不饑,安魂鎮(zhèn)神,令人聰明,變白不老。多收曝干為末,蜜丸日服。搗汁飲,解中酒毒。釀酒服,利水氣消腫。”桑果古來就是百姓的一種保健、消暑鮮果。相傳,三國時期北方戰(zhàn)亂不斷,田園荒蕪,民不聊生。好在那時候遍地都是桑樹,老百姓沒有糧食吃,就摘下桑果晾干儲備起來以備荒年。有一次,曹操帶領(lǐng)千軍人馬,行軍路過一地,缺乏軍糧,地方長官知道后,就動員當(dāng)?shù)匕傩者M(jìn)獻(xiàn)積儲的桑果,從而解決了曹操缺乏軍糧的燃眉之急。
桑葚還代表著美好的男女愛情,古代傳說中,青年男女多在桑林中相聚,如今的客家山歌中,還有這樣的句子,“哥在河邊采桑葚, 隔河阿妹笑吟吟,丟塊石頭試深淺, 唱首山歌試妹心”,愛情中總是充滿遺憾與無常,而那些遺憾和無常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化作柔軟的血液,像桑葚的果漿一樣,長留心上。莫言在小說里,也借用了桑葚,來暗示男女之情。
(二)
眼下時節(jié),正值桑葚成熟的時候,一顆顆紫紅色的桑葚,讓人垂涎欲滴。周末采摘桑椹不失為一項樂趣。古詩詞里的桑椹,亦是甜美無比。
北宋文學(xué)家歐陽修被罷免參知政事,出任亳州知州,借道汝陰,作短暫逗留,并作詩三首,其中一首為:
黃栗留鳴桑葚美,紫櫻桃熟麥風(fēng)涼。
朱輪昔愧無遺愛,白首重來似故鄉(xiāng)。
詩人描繪了初夏時節(jié)汝陰一帶的秀麗風(fēng)光,著重提及黃鸝鳥穿梭于桑林深處,被紫紅的桑葚誘惑,流連忘返。詩人檢討自己工作上的過失,表明愿把他鄉(xiāng)作故鄉(xiāng)、重整旗鼓、建功立業(yè)的決心。該詩有一顯著特點,是每句首字分別為黃、紫、朱、白四種色彩,讀來頗感獨特之美。
宋人詩作中有關(guān)桑葚的詩句還有很多,南宋詩人洪咨夔吟道:“桑葚青紅鳩澒洞,麥花開落雉蹣跚。”南宋王邁也說:“桑椹熟時鳩喚雨,麥花黃后燕翻風(fēng)。”桑葚紅了,麥花開時,斑鳩、雉鳥、燕子等鳥兒翩翩飛來,這淺夏的圣果也使得詩人們心旌搖動;陸游在夜歸的小路上贊曰:“郁郁林間桑椹紫,芒芒水面稻苗青。”詩僧釋紹嵩在夜投寶覺寺途中詠誦:“桑椹累累紫,杉栽處處青。”桑葚那種誘人的一縷縷紅紫,令詩人們念念不忘。宋末詩人舒岳祥在《十村絕句》之一中寫得更妙:
桐花開處青鳩醉,桑椹甜時紫鴿忙。
正是三眠三起日,送蠶小婦出烘房。
桐花青紫,桑葚紅紫,惹得鳥兒們心醉神迷,忙亂起來。而最為辛苦的,是夜半三更還在為蠶寶寶操勞的那些蠶婦啊!
明代大儒、曾為《本草綱目》作序的王世貞對桑葚更是情有獨鐘,他寫有兩首《摘桑葚作供》,其一為:
涼州遮莫小江南,桑葚雖鮮也未堪。
解道謝公懷遠(yuǎn)略,已誇風(fēng)味勝黃甘。
他把涼州稱作“小江南”,那里盛產(chǎn)的桑葚之風(fēng)味勝過江南的黃柑。另一首更有意思:
蔫紅黝紫簇成堆,但摘兒童莫更猜。
說與故園風(fēng)物好,玉盤冰醴浸楊梅。
這或紫紅或黝黑的尤物,爬上樹采摘的小兒可能不曉得是什么果兒,可它那別致的風(fēng)味,堪比故鄉(xiāng)的冰浸楊梅。
無獨有偶,清代乾嘉年間的大臣、文學(xué)家洪亮吉也寫有記述小兒摘桑葚的詩。他在流放新疆伊犁期間,寫下了大量贊美伊犁山水風(fēng)情的詩作,其中有:
鶉鴣啼處卻東風(fēng),宛與江南氣候同。
杏子乍青桑葚紫,家家樹上有黃童。
他盛贊塞外江南的伊犁風(fēng)景之美,尤為吸引眼球的,是一群黃發(fā)小兒爬樹摘青杏、摘桑葚的情景。
(三)
讀到《詩經(jīng).氓》“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桑之落矣,其黃而隕。”
讀到《陌上桑》“羅敷善蠶桑,采桑城南隅。”
讀到王維《渭川人家》“野老念牧童以,倚杖候荊扉。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
讀到陶淵明的詩:“曖曖遠(yuǎn)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對于故鄉(xiāng)的懷想,是在讀到這些關(guān)于桑樹的詩句時,每每會憶起故鄉(xiāng)成片的桑樹林,樹枝上高高掛著的紫色桑葚,那是酸澀中帶著溫暖甜蜜的記憶。
桑葚,是生活在農(nóng)村小孩最愛吃的鮮果。一粒粒圓潤飽滿,紫色泛黑,黑里透紅的桑葚,就像一顆顆晶瑩璀璨的瑪瑙,令人滿口生津,饞涎欲滴。
陽春三月,桑葉嫩柔翠綠,葉腋濃郁,是“蠶寶寶”饕餮美食。到了人間四月芳菲盡時,長圓形的桑葉更加茂密,枝干更加茁長,桑葚便孕育出來,嬌嫩色青,煞是喜人。
每到初夏時節(jié),桑葚猶如穿旗袍的美女,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撐著一把油紙傘,款款而來,顯得格外婀娜多姿,奪人眼球。每次放學(xué)歸來,我們小朋友不是呆在屋里寫作業(yè),而是把書包直接往桑樹底下一堆,圍坐在桑樹底下的石板上,仰著頭,咽著口水,盼著桑葚快點長大、成熟。
農(nóng)村的小孩擅長爬樹。院中的桑樹挨著墻頑強地生長著,比我的年紀(jì)還大,比碗口還要粗壯。每次爬樹采摘時,我狠狠地朝著手心,唾一口唾沫,抱緊樹干,雙手上下交錯,雙腳用勁踩蹬著墻面,三下五除二就攀爬到了樹杈間,一點也不覺得累。
桑葉密密麻麻,一片挨著一片,在微風(fēng)中搖曳不定。站在顫巍巍的樹枝上,輕輕地?fù)荛_桑葉,一粒粒桑葚掛滿了枝頭,跳躍在眼前,讓我很是激動、萬分欣喜。
滿枝的桑葚,粒粒晶瑩飽滿、玲瓏剔透,青的、紅的、紫的、黑的,五顏六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fā)光,叫人目不暇接、垂涎三尺,忍不住全部都想摘下來吃。
摘一粒紫色的桑葚,吃起來酸澀、酸澀,明顯沒有熟透,酸的令人淚眼汪汪,澀的叫人渾身打顫。捏一粒紅得發(fā)紫、黑中透亮的桑葚,顧不得用水清洗,直接丟進(jìn)嘴里,輕輕一咬,“噗”的一聲,甜滋滋、水汪汪的汁兒就溢滿口腔,流進(jìn)喉嚨,鉆入脾胃,流遍全身。歲月流逝,童年難忘。忘不了桑葚綴枝時,站在樹杈只吃桑葚、不下來吃飯的天真;忘不了桑葚滿地時,雞兒悄悄來覓食、鳥聲甜脆悅耳的童年;忘不了桑葚染指時,舌尖的味蕾浸入,遍布全身的舒坦。
童年的味道,桑葚的味道。心懷美好,歲月靜安。
文/楚國良
作者系湘潭市委黨校退休干部,四級調(diào)研員。曾連續(xù)6年被評為《湘潭日報》優(yōu)秀通訊員,其作品在《》、《中國特產(chǎn)報》、《中國社會科學(xué)報》、《中國縣域經(jīng)濟(jì)報》、《領(lǐng)導(dǎo)科學(xué)》等權(quán)威報刊上發(fā)表。先后主編或參編《曉霞之子》、《今日梅林》、《青山文史》、《響塘文史》和《云湖文史》等多個鄉(xiāng)鎮(zhèn)文史資料。